“你……”周柏轩气极,又不能驳斥她的话,仿佛是说陛下多小心眼似的。
瞧他气得脸都红了,融化了眸中的坚冰,眼波流转,星星点点的光芒落在俊美的面庞上,别有几分令人移不开眼的昳丽之态。
对着长得好看的人,她总是很有耐心的。
白楚缓缓起身,笑眼盈盈,主动上前,试探着想拉住他的手臂,周柏轩神色一怔,却也没挣脱她的动作,反而无意识顺着她在铺了团锦花样细绒厚垫的紫檀木椅上坐了下来。
她面上的笑意更深了,“看吧,坐下后是不是觉着脚上都有些站麻了?现在舒服吧?”
身为羽林军,平常值班的时候站上一天也是有的,况且习武之人,若是连几个时辰都站不住,那这身武艺也算白学了。
周柏轩侧头瞥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这时,常忠身后跟着一纵宫人鱼贯而入,个个手上都端着糕点小食。
常忠口才伶俐,不一会儿就将这少说十几盘的点心都介绍了个遍,最后才奉上茶,连茶盖都藏不住底下的沁著茶香,芳气悠远,清冽怡人。
等着他一一介绍完,带走多余的宫人,重新退居宫门外静立,周柏轩抬眸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果真是我小瞧了沈夫人,如今这太极殿您竟也能来去自如了。”
“周指挥使客气了,”白楚勾唇轻笑,缓缓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溢过喉咙,齿颊留香,“我是不敢当的。”
周柏轩见她满不在乎的模样,脑海中划过沈家车架在京郊遇袭一事,心头猛地窜起一股火苗,还来不及想明白原因,嘴动得比脑子快,脱口道:“你自持聪明,怎么一点警惕心也不带?皇宫中处处戒备森严,让你去哪里就跟着去,也不想想,冒然进太极殿是多大的罪名?”
白楚怔怔地望着他,直到周柏轩冲上脑仁的热意褪下去,眉心微微拢起,他少年时候也是鲜衣怒马,只是骤然一场变故,五年来他自认已经将少年意气统统压制了下去,寡言少语,气势冷厉,自周柏轩受命统管诏狱,身上的凛冽寒气越积越重,连久别重逢的生母,乍然见着他都不敢接近。
所以遇到一个即使他对她下了杀手,却仿佛也从没因此害怕或者畏惧自己的人,才不知不觉间放松了心神。
周柏轩收敛了面上外露的情绪,明耀的眼眸一瞬间化作冷寂,还没等他平静下来,眼前倏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笑靥,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
白楚顾盼流转,在笑意点染下,眼眸弯弯凝情,好比悬挂于夜空的新月,在满目的黑暗中,唯有这点光明,熠熠生辉。
“你是关心我么?”
周柏轩默然地看着她,稳健的心跳渐渐失去了惯有的沉着,声响一点点加重,到最后,耳边仿佛只剩下了自己胸腔里过于活跃的心跳声。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放在膝上的手掌缓缓收紧,指尖划破掌心的刺痛不足以消弭这突如其来的混沌,他不满中,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又加重了力道,青筋虬露,指节处依稀发出几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