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姨,好久不见。”碧瑜彬彬有礼地打招呼。婉姨有点迟疑,问:“你是?”
“我是小周。你不记得了?”上次碧瑜登门已是一年前的事。梁老时常有人来访,婉姨是他的保姆,人来人往那么多张脸,她记不住,也不大在意。唯独对周碧瑜是有印象的,这丫头与梁老颇为投缘。经碧瑜提醒,婉姨“哦”地一声终于记了起来。
“我能见见梁老吗?”碧瑜问。
婉姨皱着眉,摇摇头说:“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谁都不肯见。”她回望了一下里屋,又转过头来悄声说:
“是你我才说的。这两天不知道抽哪根筋,嚷嚷着寻找儿时的滋味。满院里晒咸鱼,臭得要命,惹得邻居来投诉,刚跟人吵了一架……”边说边用手指着里面。
碧瑜一听忍俊不禁:“那你更该让我见他。我带了秘密武器,保准让他气全消。”婉姨半信半疑,把碧瑜放了进去。
院子里果然晾着不少鱼干,手臂大小,弥漫着腐臭味,招来不少苍蝇。一个白发苍苍却满脸红光,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弯着腰边翻弄鱼干边叹息,看见碧瑜,更是来气,朝婉姨嚷道:“不是说今天不会客吗,你怎么把人放进来了?”声音中气十足。
婉姨不知如何回应。碧瑜说:“既然你不欢迎,那我还是走吧。不过大老远提来的沙蟹酱您是没口福咯。”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罐子,作势往外走。
“你回来。”不出她所料,梁老头两眼发光,叫住她问:“真的是沙蟹酱?”
碧瑜努努嘴说:“你检查一下不就知道啰。”
梁老头儿开罐一闻,顿时眉花眼笑,举手投足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婉姨与碧瑜对望了一下,嘿嘿一笑,自顾自干活去了。
“哈哈,丫头,还是你有心啊。这两天被你们公司那个……叫什么来着,老来烦我!”梁老头儿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跟碧瑜闲聊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想起什么,对碧瑜说:“你该不会是为了同一件事来烦我的吧?告诉你,免谈!”
话还没出口就被他堵住了,碧瑜好生为难。但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打开局面。她望着院子里的鱼干,突然有了主意。
“婉姨说您这两天在腌制咸鱼干,但都没成功?”
“就她多嘴!”梁老头儿摇头叹气说,“不是臭了,就是太咸……”
碧瑜说:“我倒是知道一个办法。”
梁老头儿觉得她这样一个都市女孩,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能知道什么呢,多半是在吹牛。
“您不信?”碧瑜笑着说,“我的一个姨婆也是北海人。给您的沙蟹酱就是她做的。腌咸鱼对她来说更是小菜一碟。我虽然没腌过,但见多了她怎么做,自然也知道的。”
梁老头儿见她说得那么自信,不由信了几分:“那你说说看。”
碧瑜沉吟了一下,问:“我告诉您诀窍,您就答应见我们公司的那个人,行吗?”
梁老头儿冷笑说:“好你个丫头,跟我谈条件来了!”碧瑜连忙解释说:“您油盐不进,我也是没办法。公司那边要交代……”
梁老头儿没等她说完,翻着白眼挥挥手说:“你走吧!什么诀窍,老汉我不稀罕。”偌大的庭院顿时鸦雀无声。
碧瑜见他如此不为所动,一时没了主意,生怕继续纠缠只会让他生厌,只能作罢。临走的时候碧瑜写了一张条子递给梁老头儿,垂头丧气地说:“刚才是我不对。您别跟我这个小辈计较。诀窍都写在纸上了。”说完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