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央宁心静气,深深呼吸,手指按弦,琴弓在弦上带出了第一缕音符。
自我切断观测力在作品中的表达,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进入一种彻底放松的、漫无目的的状态。他的思绪必须一直游荡,不能专注在任何一种想法、意向或概念上面。有点像是佛教禅宗的说法,把思绪变成一条河流,让它不断地流逝,在思索一切的同时又什么都没有想。
就像是一种思绪上的白噪音,一种宁静平和却也死气沉沉的状态。
当时在练习这种思维状态的时候,楚央才发现什么都不去想对他来说,比专注于某些记忆、意向或者情感要艰难的多。无数思绪仿佛诱惑的手指,不停触摸着他的大脑,将他拉扯向许多个不同的方向。林奇教了他很多方法,比如呼吸放松法、文字冥想法……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练习一遍。在半个月后尝试着在那种状态下拉奏大提琴,却总觉得像是被蒙着眼睛在山路上行走,磕磕绊绊,没有他从前拉琴时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而且时不时就会不受控制地随着音乐专注到某个情绪或意向上,导致观测力再次溢出。
可是练习的次数多了,他却又感觉到了另一种奇妙的宁静。
就好像所有的乐曲都变成了水和云,从他的指尖和琴弓下淙淙流走,清澈简单,不带任何意义,没有任何期待,只是单纯地震动着空气,单纯地被人耳接收。
简单地存在于此在,没有过去和未来。
而现在,他便是在这样一种思维的白噪音中拉奏着那段旋律。乐声依旧美妙,宛如月下陌上绽放的妖异红花,沾染着雾气留下的露水。那音乐也并非完全是空的,太过严苛的压抑自己的观测力反而会更加可疑。楚央允许自己时不时专注在某个思绪上一段时间,然后再放开那段思绪,让观测力一段段溢出,如此往复。一曲终了时,那盆花也仍然是枯萎的样子,只在某一株的根部隐约泛了一点点绿色,浅得像个幻觉。
议论声又再次扬起。金铉民站起身来,怒道,“你们故意压抑自己的观测力!”
林奇冷笑,“金理事,您这么说可有证据?再说那花也不是一点都没变,你看中间那一株根部不是有点变化么?我们自己实力不济,让大家看笑话了。”
坐在第三排的白殿此时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笑道,“死灵之书的法术要是连一盆花都复活不了,那也太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