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点准时到诊室,苏呈谨已经在等她了。
“简柠,能讲讲你自己么?你觉得能告诉我的事,随便什么都可以。”
一时语塞,和自己有关的事,大多都是不堪回首的苦涩记忆,很多东西已经变得模糊,简柠并不愿意去回忆。
“一定要讲吗?”
“你可以挑一些好的事情来讲。”
“除了司元晨,那可真是没有多少呢。你确定这样真的是在治疗?”
“直面过去,接受自己,也是一种方法,彻底但是痛苦。”
“能做到的人有几个?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你逃避到现在,旧的问题没有解决,新的问题还在源源不断的产生。你压抑得太久了,从来没有释放过自己,你不敢面对最难堪的自己。”
“你说得对,我没办法改变自己的性别,父亲从我还没出生时就因为我是个女孩而失望,这或许也是导致母亲后半生艰难困苦的转折。
母亲是爱我的,可是为了抚养我长大,她吃了太多苦,我们的生活曾经是那么捉襟见肘,贫穷本就是苦难的源头。到现在我已经分不清楚是贫穷还是性别导致了这些悲剧。
如果我是个男孩,母亲的生活或许会好一些,但我宁可自己从来没有被生到这个世界上来。母亲走的时候,我很害怕,我觉得孤独、觉得彷徨。
然后我认识了前男友那个人渣,他对我并不好,可我那时很傻,试图从冰块上汲取温暖,幼稚得去剥洋葱的心。
最后,冰化了,我自己却冷了。我证实了洋葱没有心,可眼泪也流过了。
司元晨是我生命里唯一的亮光,可我却是她的累赘,明明比我还小一天,却总是她在照顾我,我也想要强大起来,想光明正大地站在她的身边,可我们之间的阶级鸿沟已经太大了,就算我努力一辈子甚至几辈子,也追不上她的脚步。
你看,我就算面对这些,也无法改变任何事实,我依然会痛苦,我会想要逃避。我觉得这样的疗法甚至不如跑跑步、听听音乐、或者干脆直接吃些药片来得有用。”
简柠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坦然,内心却如洪流激荡。
“简柠,你已经开始面对自己了。”
“不,这就是我虚假的伪装,不过是只纸老虎。正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虚伪,才更加唾弃自己的无能弱小。”
“商然和我是表兄弟,我们各自的母亲是亲姐妹,分别嫁给了两个富裕的家族,可商然终究要比我幸运,虽然坚守着老式家族的习惯,可商家很正常,至少比苏家正常许多,商然的母亲也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