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慕一再次睁开眼睛时,先前那种浑身痛的骨头像要散架,呼气像是呼不到底,手心热,浑身热的感觉已经恍如隔世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外已经黑成一片,只有书桌上的台灯在亮着。
肖然坐在哪,桌上摊着一本书,他翻了一页,地上光影一晃,然后又如同刚才那样静止了。
喉头一痒,慕一压着嗓子咳了一声。
“醒啦。”肖然离开书桌,开了房间里的大灯。
突然变亮的光线让慕一赶紧闭了眼睛。
“感觉好点了吧?”
额头上突然盖上来一只暖暖的手。
慕一睁眼,手已经收回,肖然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
这笑让她想起了一些东西。
“你自己选吃药还是打针?”
“你让我睡会儿,我睡会儿就好了,”急诊室的走廊里慕一软塌塌的靠在长椅扶手上睡的迷迷糊糊的。
“慕一听话,你必须马上退烧。”
肖然一手端着水,一手拿着退烧药,过路的人不断的回头。因为他们已经在这里纠缠很久了。
肖然紧皱着眉。
“就五分钟,不吃就只能打针了。慕一,慕一……”
慕一总算嗯了一声。
“就五分钟哦?”
没有回音。
十分钟后,注射室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女高音。
“啊……”
“肖然……”
肖然赶紧逃离注射室门口。
流感高发期,医院病床紧张,像慕一这种初期发病的,医生几句话就给打发了。
“回家观察,高烧一直不退再来医院。”
“但是她现在一直昏睡没问题吗?”
“高烧精神不振是正常的,只要不持续发烧是没有问题的。”
肖然觉得自己大概从没有这么狼狈过,脖子上挂着慕一的包,手上提着药,背上还背着个软塌塌的浑身滚烫的人,这个人还在背上叨叨叨。
“我说了不吃吗?啊?让我趴会儿怎么啦?你干嘛要带我上医院,我回家冲个澡浇就退了,你非得把我弄到医院来……你,你公报私仇,……”
肖然被过路人看的心里发毛。
跟她在一块儿,真是没什么好事情。
*
吃药,宁愿吃屎;打针,宁愿砍头。
这是没吃过屎,没砍过头的慕一的人生格言。
慕一将脸埋进枕头,眉毛皱成一堆,偷偷伸出手轻轻抚了抚打过针的地方。
一想起来,还酥酥麻麻的痛。
“可恶!”
“你测一下。”
肖然淡淡的声音传进慕一的耳朵里,被子里的手顿住,转过脸来。
他手上拿着一根亮晶晶的玻璃水银体温计。
看着像一根大号的针。
眼角抽了抽。
“不用测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儿,有没有发烧我自己知道的。”
“你要是连续高烧,少不了还得打针。”肖然又往前递了递。
慕一夺过体温计,伸进被子,夹在咯吱窝。
肖然抬手看手表计时。
然后大眼瞪小眼,五分钟,大概只有这种时候是最慢长的。
慕一瞥开眼睛,看台灯。
台灯旁昨夜肖然给她穿的外套还放在那里。
转过眼睛,肖然身上穿着刚刚在医院里她一直穿在身上的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