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戒了。”她说,“前几天复吸了。”
金世安说了一句“可惜,好可惜”。
想起复吸那天的畅快,银枝感慨:“都是命。”
他轻声问她:“以前,你怎么抽上烟的?”
银枝愣了下,“问这个干什么?”
他只说:“好奇。”
很多年前,那时他还年轻,有无数精力不遗余力地去做某件事。他在小卖部与一个女孩偶遇,她选择了一盒黄果树。
哦对了,她还对一首歌失神。
那首歌是怎么唱的?
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
此刻,旷野蓝天下,金世安生出谜一样的宿命感。
都是命。
那时她对他谎话不断。其实真实的她一直存在,只是那时他人傻,一直没发现。
银枝一直审视他,他目光坦然:“你不想说就算了。”
好像过了一整夜,银枝深呼吸,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她平淡地说:“我烟龄说不定比你长,我第一次抽烟是6岁。那时候我有个哥哥,大我三岁,跟你同龄……”
金世安藏在冲锋衣下的五指死死握在一起,面上却风轻云淡:“还没听你说过,你有个哥哥。”
银枝略惊讶:“我没说过么?”
“没有。”
“好吧,那就是我以前骗了你。其实我家里有个哥哥。”
“嗯……然后呢?”
“我家还有个强势的奶奶,我很怕她。”
拳头在一寸寸收紧,硌得像块铁。他说:“这些都没听你说过。”
银枝道:“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么。”
“嗯,然后呢?”他不见丝毫恼色。
银枝娓娓道来。
她小时候,曾见过村里人制作卷烟。裁一方薄纸,倒点烟叶卷起来,便是一根烟。见得多了便好奇了,她趁奶奶叔叔们不在,自己偷偷卷了支,呼啦吸一口。烟叶劣质,她的肺和喉咙生疼。
或许因为第一次吸烟的经历不友好,她从未对香烟上瘾。
细心精明的奶奶发现烟叶少了,以为是哥哥用了。大喜之下告诉全家,银建业会卷烟了。一家人兴致勃勃双眼放光地,围着银建业,想让他再卷一次。
这一年银建业九岁,智商现短板,村上小学不收,让家人接回来。于是全村人笑话,村里一霸银水雁的孙子是个傻子。
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只因为银水雁曾是村计生委一把手,无数幼小鲜活的生命从她手里消失。结扎的引产的,不计其数。村民对她早生怨已久。
真是天道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