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罗蒙,当时上海最高级的西服店,店铺占了三层楼,内装是奢华欧陆风,地上铺着闪闪亮的瓷砖,头顶挂着水晶枝形吊灯,墙壁四周是放衣料杂物的高级木架。。。
一个土头土脑的高大汉子,正神情别扭地从试衣间了走了出来,虽然一身上下都是簇新的西服,但还是透着乡气,好像偷了别人的衣服穿在身上似的。
“拐哥,能不能不穿这个呀,穿上我浑身都不自在,好像路都不会走了似的。。。”
“你还挑呢?你知道在这儿买一套西服要多少钱不?给你说你便宜占大发了知道吧!要不是红姑娘刚好去云南押货,昆仑长得又太醒目了,你以为来这花花世界的好事儿能轮到你?”花蚂拐没好气地一边整理自己的西服一边道。
“那倒是,这大上海真是名不虚传,跟到了外国似的,那么多洋车,洋船,洋人,最好看还是那些假洋婆子,穿得漏胳膊漏腿的,嘿嘿。”
“叫你穿,你就穿,免得耽误了我办事。”一个面容斯文清秀,留着三七开分头的年轻人一边扣着手腕上的袖扣一边有些不耐烦又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他身着一套剪裁合体的炭灰色西装,愈发地显得长身玉立,腰背挺拔,正是那常胜山南七北六十三省总瓢把子,卸岭魁首——陈玉楼。
这几年,世道越乱,可常胜山的生意却越兴旺。湘黔之间往来贩运的烟土,军火交易,全被垄断在陈玉楼手中。在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只有黄澄澄的大黄鱼才是硬通货,但在盗墓者的眼中,如此时局之下,国家的法律已形同虚设,正是盗掘古冢窃取秘器的大好时机。有经验的盗墓老手,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等到有朝一日政局稳定下来之后,古董价格必会看涨,介时再把所盗之物出手,便可轻轻松松地发上一笔横财。陈玉楼做了卸岭群盗的魁首,倒斗发财的事情自然做了不少,就思量着要把生意做到这灯红酒绿满地金钱的大上海滩来,便带着两个心腹,轻装简从,到这十里洋场来踩盘子,也顺便长长见识。
话说民国时期,从长袍马褂到西装礼帽,这个变化随着西风渐进已经成为时尚,尤其在魔都这么洋气洋气最洋气的地方,没穿西服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除了看起来很时髦,在那个年代穿一套体面的衣服还会带来很多切实的好处,鲁迅爷爷就曾经说过:“在上海生活,穿时髦衣服的比土气的便(bian)宜。如果一身旧衣服,公共电车的车掌会不照你的话停车,公园看守会格外认真的检查入门券,大宅子或大客寓的门丁会不许你走正门。所以,有些人宁可居斗室,喂臭虫,一条洋服裤子却每晚必须压在枕头下,使两面裤腿上的折痕天天有棱角。
陈玉楼年轻气盛,最是好面子,怎么肯露这个怯,就此有了这么一次大换装。
衣食住行,解决了衣装,这住自然也不能差了,要住便要住最好的,要说这最好的,莫过于由国际著名建筑设计师,匈牙利人拉斯洛邬达克设计,刚刚落成的上海国际饭店了。这上海国际饭店大楼24层,其中地下2层,地面以上高83.8m,钢框架结构,钢筋混凝土楼板,完全是20年代美国摩天楼的翻版。它是当时全国也是当时亚洲最高的建筑物,并在上海一直保持高度的最高纪录达半个世纪,一直也是历史上名流汇聚之所。
坐了黄包车到得这上海国际饭店,二狗子站在楼外,往上仰头看着,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哎呦我的乖乖,咋有这么高的楼嘞?我望得帽子都要掉了。。。这楼不会塌把?”
旁边一个经过的阔太太听了不禁捂嘴一笑,知道这几个都是外地来的“乡窝宁”(乡下人)。
陈玉楼见了这高楼虽然也是心中巨震,但面上却是不显,见二狗子出丑被人嘲笑,深觉丢脸,便恨了二狗子一眼,吓得二狗子立马闭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