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识还要劝,陶颂飞快地堵住他:“第一剑修是我救命恩人,我也跟这件事有关系,我也要查。”
喻识倒忘了这茬,第一次觉得救人一命跟欠了笔债一样:“我觉得……你不用这么惦记当年的救命之恩,他不会要你还的。”
陶颂开始赖皮:“你不要我跟着,我就自己去查。”
喻识一惊,这倒是极为不妥。这小孩虽然修为够高了,但到底年轻,没经过多少大事。
但他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把人拖下水。
喻识稍一犹豫,又见得陶颂拽着胸襟的衣裳,皱眉咳了起来。
喻识忙给他顺气,伸手摸到他的脉息,竟又乱得让人心惊肉跳的。
他忙忙地把人扶到床上,又起身去倒茶,陶颂一把拽住他:“你不许跑,你陪着我。”
喻识只好也躺上床,见他好些了,才疑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上次……”
喻识念起上次情形,又想到眼下也同床共枕,不由尴尬,咽下方才的话头:“脉息突然就乱了,崔淩给你看过么?”
陶颂阖上眼睛调息片刻,方道:“是旧疾,不要紧。”
他顿了顿,又缓缓开口:“扶风剑法的最后一式,我练了三年多,就在快突破的时候,突然听闻第一剑修逝世了。我一时心绪起伏,落了个病根。”
陶颂念起当时情形,若不是他碰巧遇见了宋持城主,恐怕当年就要在喻识的衣冠冢前断气了。
喻识默默听罢,心下突然有些糊涂,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把这陶颂救命恩人与心上人划上等号。只觉得,如陶颂这般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人,可着实少见。
他十分好奇当年到底积了什么德:“这第一剑修怎么救的你?”
陶颂又默了默,昔年血淋淋的回忆残忍而绵长,他很少去想。
他记得那晚天际破空的一轮皎月,遍地狼藉,满目鲜血,他的家人被妖邪活生生地撕碎在眼前,满院凶煞,他躲在茅草垛中逃无可逃,一丈远处就是六岁妹妹残破不堪的尸首,他怔怔地看着,几乎连哭都不会了。
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但喻识救了他。
喻识带着他,杀了所有害死他血亲的妖物。
喻识对他说,以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陶颂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人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剑修,分山劈海,战无不胜。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人会死。
往事勾得他心绪不平,又激烈地咳了起来。喻识只怪自己问的不是时候,平白又惹人伤心,忙道:“不想了不想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又不要紧。”
陶颂听他这个着急的语气,索性趁势又咳了两声,捂着胸口颤巍巍道:“第一剑修的大恩大德,我无论如何也要报答,他怎么死的,我一定要亲自弄清楚。”
喻识一时为难。
陶颂立刻一副要旧疾发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