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最好的伪装,又有多少凶险在虎视眈眈。
一下沉闷的钝器击打血肉的声音传来,有人来不及呼喊就被砸倒在了地上。
石室里一时间混乱不已,众人不分敌友,只争死活。
夏清时咬紧了牙,直起身子紧紧的贴着石室的墙壁,忽然间眼前寒光一现,月亮移至中天,朦胧的光亮照进了石室之中。
地上的一把长刀反射着月亮的光芒,晃了晃她的眼。
夏清时刚想将长刀捡起,一个人影窜了过来,身手飞快的把长刀拿到了手里,他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惊恐胆寒间,捡到一把锋利的长刀,如同有了傍身的利器,挥舞双臂胡乱撕砍,惨叫声起,石室里涌起一阵血腥气味。
亮光一闪,刀刃向下,狠厉而来,挨着夏清时不远处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正抱着头,低声啜泣。
砰的一声,刀刃瞬间没入男孩的头颅,如刨开一个西瓜一样清脆简单。
男孩悄无声息的瘫软了身子,半边脑袋耷拉着倒向夏清时脚边,白花花的脑浆混合着刺目的鲜血喷射而出,来不及睁开的眼角边,缓缓的滑下一滴泪痕。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还有比性命重要千倍万倍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完成。”夏清时深吸口气,看着狭小的石室内扭打缠斗在一团的人咬紧了牙。
说是男人,其实都还是未长成的孩子们,那么稚嫩单薄的身躯,本该生机勃勃的奔跑、蹴鞠、或是爬上杏花头看邻墙穿粉衣的少女,却在这晦暗潮湿的囹圄里,在顷刻间变成一地毫无生气的残肢断臂。
左侧挥舞的刀尖贴着夏清时的胳膊划过,一下子拉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出来,夏清时捏紧拳头,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一直等到那人砍来砍去累得长刀几欲脱手,夏清时看准时机,欺身上前,一把夺过了那人手里的刀,将他往前一推,自己借着推力又隐在了月光照不进的角落里。
夏清时绷直了身子闭着眼睛,手中的刀柄上满是粘稠温热的液体。
耳旁是炼狱一般哀恸惊魂的惨叫,鼻息间血腥的臭味混合着咸湿。竟让她忽然想起了五岁那年的夏天傍晚,牵着阿爹阿妈的手坐在在后院池畔仰头望着整个天幕的星斗。
那时池塘里泛起的潮湿腥气,和此时血肉混合着的咸湿腥味,竟是如此的相似……
溪云初起日沉阁。
第二日辰时已过,天光仍旧昏昏沉沉,大片的墨色云雾翻卷而来,将整个如意馆压抑得如同深不见底的牢笼一般。
本就晦暗的蛊室里,更是昏天黑地得如同山雨欲来的傍晚。
借着微亮的天光,夏清时扫眼间,只见不大的石室中,已然堆满了尸体。
或有拖着残破的身躯,奄奄一息的,眼看着也活不成了。
仅仅一个晚上的光景,蛊室中,仅余了夏清时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