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一睁眼就看到两颗毛绒绒的脑袋趴在床边。
“醒了,把手伸出来。”上官籍面容疲惫,眼中却露着喜色。
温辞稍稍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两个孩子小声道:“多谢先生相救。”
老人跟着放轻了声音,只是语气中的不满一点没落下:“你到底做什么去了?要不是用金针压制了伤势,送来得又及时,我还真不敢保证能不能留住你这条小命。”
“说来话长。”温辞讨饶道:“先生莫气,这次是我托大了。”
“哼,再有下次我会把你直接丢到外面。”上官籍收回把脉的手:“行了,伤势稳住了,下面就是好好调养,要我通知你府上人来接你吗?”
“有劳。”温辞道:“总不好一直占用你的床。”
钟离安揉了揉眼睛,看到温辞已经清醒,“哇”地一声抱着他哭了出来:“大哭包,大哭包。”
温辞摸着小孩的脑袋,笑道:“那你现在就是个小哭包。”
连翘被钟离安的哭声吵醒,片刻后也加入了嚎啕大哭的行列。温辞安抚着二人但一点效果都没有,无奈下只能扶着额头道:“你们哭的我头好疼啊。”
话音未落,两个人硬是将哭泣声咽了回去,就剩眼泪“啪嗒啪嗒”的。温辞抬手擦去两人的泪水,神色温柔道:“乖,不哭了,师父没事了。”
不多久府里的人就到了,阿南来的时候太急,只想着找个宽敞的方便温辞休息,没考虑太多,直接驾着王府那辆豪华马车停在了回春堂门前。
于是温辞还没回到府上,整个帝都都知道南锦王受伤了,版本从行侠仗义到争风吃醋什么都有。
温辞心里有事,自然不关心外面的风言风语,钟离安被劫时的样子一直在他心中萦绕不去。他很确定这孩子有心结,平日不显,但是生死关头就露了出来,这让温辞很是忧心。
他想着也许能借自己受伤对方愧疚时让小孩吐露心声,到房间后他便让连翘先回屋休息,将钟离安留了下来。
“大哭包,疼不疼?”小孩握着他的手,学着温泽宁的模样对着手臂上被鞭子打到地方吹了吹。
温辞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勉强撑着坐起身,往里面挪了挪,示意小孩坐到床上。
“小安,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向师父求救呢?”温辞搂着他轻声问道。
连翘比钟离安年岁大许多,又是师姐,她没有出声温辞尚能理解,可钟离安现在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那种麻木的神情着实刺痛了他的心。
小孩闻言沉默下来,悄悄握紧拳头,许久才望向温辞,一字一顿地问道:“大哭包,如果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你还会对我好,选择我吗?”
温辞第一反应是自己找错人了,仔细一想便明白了钟离安的意思,这个孩子知道了自己不是那对夫妇的亲生儿子。
温辞心知不能道破他的身份,沉吟片刻,选择了一种狡猾的回答方式:“小安,也许是因为他们我才将你接入府中,但是对你好,选择你,都是因为师父喜欢小安,不论小安是谁的孩子。”
“为什么会喜欢我?我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好,吃的又多人又笨,还只会拖累人,我有什么好喜欢的。”钟离安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许是想起温辞“头疼”的话,赶紧抬手蹭掉眼泪。
温辞看着身体微微颤抖着的小孩,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搅了起来,生疼,也不知是伤口在痛还是心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