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征边下来边嘀咕:“你们这大张旗鼓的,又不是半身不遂,是不是还得拿担架抬我?”
站到地上那一刻,他不着痕迹从甘砂那抽回手,挂在白俊飞身上一拐一瘸往屋里走。
甘砂错愕地缩缩手指,回头钻车里拎出两只双肩包,大力把车门阖上,轨道摩擦声和门缝碰撞声似乎把停车棚旁芒果树上震得簌簌抖动,几颗饱满的大芒果摇摇欲坠。
图图望着游征走过,挪到甘砂身旁,“姐,你没事吧?”
看到她又想起“百亩仓库”,甘砂一时五味陈杂,不晓得如何开口,索性先按下不提,扶了扶她的背:“也先进去吧。”
院里都铺了水泥地,一栋五层高的农家小楼矗立在夜色里。
甘砂和图图最后进了屋,游征被安置到客厅的实木沙发上,患肢搁到白俊飞搬来的脚蹬。
甘砂略作打量,客厅布置虽简约,但每一件家具家电都颇有质感和讲究,看得出价格不菲。屋里一角还供奉着财神爷,神龛里亮着红色的LED灯烛。如果这只是“狡兔三窟”的随便一洞,那游征这人的底细怕是深不可测。
她把两个双肩包堆到茶几上,从聚落镇那个掏出诊所带回的消毒和包扎用品,一样一样摆到茶几上。
“东西在这。”然后一副束手旁观的模样。
游征两手撑在沙发上,下巴一挑,“难道还要我自己动手?”
当然不是。
白俊飞刚要去拿那瓶苯扎氯铵,手到半路忽然僵住,在小凳上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兀自成了这对逃难鸳鸯的夹心馅。
戴克轻轻踢他凳脚,朝站甘砂身边的AJ和图图说:“我带你们上今晚要住的地方吧。”
白俊飞抓住救命稻草,顺势站起来,说:“哎对,妹子忙活一晚也累了吧,带你上去休息。”
甘砂垂下眼,轻声跟图图说:“你先去吧。”
图图只能应下,一步三回头,跟在白俊飞后面上楼。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甘砂和游征。
游征说:“愣着干什么,我疼啊。”
甘砂坐到白俊飞坐过的小凳上,拿茶几上的湿巾擦了手,用酒精消毒,再去揭他腿上的纱布。她目光专注,模样认真,好似修复师虔诚地端详瓷器上的裂纹。
伤口渗出的血模糊了紫色的粘合胶,如龟裂土地下涌出的暗流。甘砂蘸了消毒棉,小心翼翼开始清洗,一圈又一圈,微凉的液体刺进伤口,蛰疼得游征小腿颤了颤。
甘砂眼疾手快用另一只手压住他的膝盖,游征反射性要顶开,膝盖骨磨在她的手心,甘砂用力压下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