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未必,你射击记录可无人能破。”
章格不动声色地笑:“没什么用,现在是年轻人的舞台,我们这一代快要退出了。”
段华池话锋一转,说:“她很出色,如果能回来,我就可以安心退休了。”
章格一手抄进裤兜,明明休闲的姿势放他身上只觉凛然,“每次你跟我提起她,我总想起中学时候,老师的家访电话。”
“老师的电话应该不会多吧?”
章格嗯一声,“她一直是个不怎么让人操心的小孩。”
段华池一下把啤酒喝完,轻捏易拉罐半是感慨半是刺探道:“我以为你结婚以后,我俩再没一起喝酒的机会,果然这天隔了快三十年。”
“命吧。”章格把易拉罐搁在车尾,掏出烟盒刚想倒出一根,忽然想起什么又默默塞回去,重新握着酒,只是不再啜饮。
段华池已克制不显露掠夺的野蛮,但话题本身便带着侵略的敏感,也许他每探取多一分关于她的信息,章格会误以为他想夺走他的宝贝。寥寥几字,拒斥再明显不过。
“我从来不相信命运,现况都是过往一步步选择造就的结果。”
章格忽问:“有后悔过?”
段华池一愣,坦然而笑:“太多了,你?”
“活到这个岁数,说没有是不是讲大话。”
段华池若有所思点头。
猫头鹰似乎移动了位置,咕咕声近在耳边,又恰好落在两人沉默的间隙,显得分外瘆人。
小时候段华池听过一种说法,猫头鹰叫预示死亡,村里老人深信不疑,每逢噩耗传来,总有人嘀咕:难怪前几晚听到报丧鸟叫。
不着边际扯了些闲话,章格提出回去,想来今夜聚首不甚满意。段华池没有勉强,带上空罐子返回车里。
启动引擎散热,段华池系着安全带,忽闻驾驶座上的人问:“她有意向回来了么,也快三十的人了,女孩子总在外面跑也不好。”
段华池没急着发车,逮住他主动发问的机会,字斟句酌道:“顺利的话,应该快了,我会尊重她的选择,不过目前似乎没有。”
那边也咔嗒扣上安全带,冷哂一声,“就怕甘砂当久了,忘了自己原本是谁。”
搭上油门和离合的双脚又重新落地,段华池握着操纵杆的手摩挲一圈,没有挂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