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里走就是卡座,相较吧台稍微安静一点,墙角不起眼的位置里,两个女人相对而坐,互不言语,其中一个波浪长发,浓妆艳抹,红唇贴着鸡尾酒杯抿了一口,杯壁落下一点浅淡的红色唇纹,她端着酒杯的食指不停摩挲杯壁,看起来心事重重。
简令就坐在这个女人对面,这个妆容浓丽的女人叫杨依,是简令的女朋友,准确地说,即将成为前女友。
简令舒适地靠着沙发,双腿交叠,手搭在沙发背上,支起一个懒散的角度,撑着自己的额头,她的眼睛瞥向不远处热辣的舞池,嘴角勾着一点散漫的笑。
舞池里尽是年轻鲜活的肉体,细腰长腿互相纠缠,看得简令心痒,舌尖抵着上颚,笑容漫不经心地扩散。
她是个样貌相当出色的女人,眼窝很深,瞳孔漆黑,笑起来时眼睛有一点弯,还有好看的卧蚕,对着人笑,总会让人觉得情深。她高鼻薄唇,是很英气的长相,偏鼻尖小巧秀气,柔和了五官,平添几分妩媚。
不过她的发型略微有点夸张,柔顺服帖的齐耳短发染成紫灰色,发顶还有几绺深紫色的挑染。
这样的颜色很难驾驭,对简令却很合适,衬着她的唇红齿白,杨依看过那么多次,仍然会为了她一个不经意的表情而心动。
“简令。”杨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口。
“嗯?”简令把目光从舞池中收回来,落到杨依脸上,嘴边噙着惯有的微笑,眼睛里的深情能将人溺死。
杨依心头一跳,涂得艳红的指甲使劲在掌心里狠狠一掐,神色才清明过来,没有落进简令的陷阱。
这个女人,最温柔也最无情,柔情蜜意的时候能把人宠到天上去,可热情退散,才发现那些宠溺都是程式化的表演,她对任何一个女人都能演。
“我们分手吧。”杨依掐着掌心说出这句话,心里三分无奈七分不舍。
平心而论,简令是个好情人,她们俩在一起时,简令好得让杨依挑不出错来,杨依到现在仍旧喜欢她,可她那些虚情假意的温柔,杨依实在厌倦了,用真心换来的却是虚假,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不公平。
“为什么呢?”简令仍是笑,眉头蹙起来一点,很隐忍难过的温柔,“亲爱的,我很喜欢你,也舍不得你。”
杨依嗤笑,“简令,你的嘴里还能有句实话么?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简令好像终于支撑不住似的,嘴边笑容渐渐垮下来,眉头皱得更深,伤心道:“亲爱的,我是真的喜欢你,怎么会骗你呢?你要相信我。”
杨依看她演技精湛,伤心的表情如此逼真,笑得咬牙切齿,艳丽的脸蛋都狰狞起来,“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我问你,我叫什么名字,你记得么?”
简令语塞,面上难过沉默消散,好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对不起。”简令低声说。
多可笑,跟人谈了半年恋爱,竟然连对方姓名都不记得。
杨依终于无法忍受,咬着牙站起来,手中那杯酒照着简令劈头盖脸泼了过去,重重的放下酒杯,“人渣!”说完拿起自己的手包,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令不躲不闪,任那杯澄清漂亮的酒当头淋下,顺着她的头发滑过好看的眉骨、脸颊,最后顺着锁骨,落在自己的白衣上,前肩很快晕出大片污渍,她恍若未觉,明明满身狼狈,还能淡然目送前女友离开,而后舔舔唇角,浅尝嘴边一点酒气。她不在意地勾唇轻笑,手向后摸自己的裤子口袋,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