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的声音放轻了一些。“这原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事。”
谈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他既然恨你,他爹想必也恨你利用了他,为何觉得你的要求过分,还要答应你呢?”
路上颠簸,谈昌的身体随着马车晃来晃去,一头乌丝更是尽数倾泻在李霖肩膀、胳膊、手指。
青丝白发,红颜易逝。
黑发如水,从指尖漏走。
李霖心中微动,对时光二字有了直观的感受。记忆里那个小小的师弟已经变成了别样的少年。
虽然对姚之远说过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话,但对于李霖而言,更好的选择是一瓢都不碰,尝都别尝。
太子殿下二十年的生命中,情绪脆弱失控的次数屈指可数,对他而言,过多的感慨追忆十分没必要。他也从不是那种感叹时光易逝的人。
或者说,曾经他以为如此。
“靠好,别乱动。”李霖将谈昌揽到身边,左手扣住谈昌的腰,将他固定在自己身边。
谈昌可真瘦。李霖恍惚地想道,白费了吃下去的那么多鸡肉了。这么一恍惚,解释的话就又拖了拖,直到对方不耐烦地晃了晃他的胳膊,李霖才回神。“因为他别无选择。有姚信思一日在,他就只能充当一个跑腿掌柜。若是他甘心如此也就罢了,可他显然是不甘心,否则不会把姚之远特意送到京城。”
可惜,看到姚之远在京城的表现,就知道姚信鸿对这个侄子是什么态度。
马车驶到酒楼,谈昌连忙变成了原型跳到李霖肩上。臂弯突然变得空空荡荡,李霖心中突如其来闪过一丝不舍。
不过这情绪和方才一样被他归结为胡思乱想,很快就消弭于无形。
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第二日,工部的人一进城,就赶来酒楼拜见李霖。自从听说了太子殿下将赶往淮阳,姚信思便有不祥的预感,所以当听儿子提及不成器的侄儿是与友人结伴回来时,默许了儿子动的手脚。但是当听说工部的人进城后赶去的地方,姚信思的太阳穴还是突突跳着疼了起来。
工部的人受了李霖的恩才得以南下,一路都达成共识,无论如何,得让太子殿下立个功劳回去。
只是他们没想到李霖当真这么高效,人刚到,贪墨的账本已经摆在他们面前。
“这是姚家,并淮阳十二家商户贪墨银两的证据,孤属意尽快抓捕,再上报父皇,诸位以为如何?”
面面相觑之下,工部侍郎率先行礼,“臣遵旨!”
有了证据,还怕什么呢。工部的人原先就对姚家捅出的这摊子事十分不满了。
李霖又道:“姚家行三的姚信俊,检举有功,姚家家产处贪墨罚银充公外,余下应由他继承。”总不能真把商户抄家了,在民间落下骂名。
这下,便有人犹豫了。“姚侍郎尚在……”
“姚侍郎自己尚未洗白呢。”李霖冷笑道,“姚信俊检举他通风报信,诸位可要看看?”
工部官员俱不敢作声。
李霖交代完,便把其余事情都交给他们,自己则连淮阳知府都不见,闭门不出,专心写那道折子。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31章 吱吱吱
早春三月, 春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