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列车到站,我走出车厢伸了个懒腰,决定先去找蒂法。
今天难得的天气晴朗,阳光将空气中的尘埃都照得纤毫必现,站台周围人来人往,下车的、接人的、等车的还有招揽生意的都扎堆在这里,各种声音凑在一起格外热闹。
第七区的车站和居民区间由一条长长的土路连接,而车站和土路之间有个圆形的小广场,会有摊贩在里面卖些小东西。
我穿过人群走到小广场时,周围已经安静了许多,这让我一眼就看到了抱胸倚在路灯下的克劳德。
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克劳德锐利的目光扫来,但在看清楚是我后,很快松开手臂站直身体向我点点头。
我看见他第一眼就笑,眼睛弯起来的那种笑眯眯,这不是我思考后的表情,这是我无法掩盖的内心。
我对自己条件反射般的反应无奈,但懒得再想,于是顺应内心同克劳德打招呼:“在这里等人吗?”
我本意是打个招呼就走,所以在离他一两米的距离外就停下了。
令我惊讶的是,克劳德却主动向我靠近,他抿着唇:“我在等你。”
我眨眨眼:“我?谁受伤了吗?”
克劳德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活像我刚才的话戳了他气管一样,但他最后只是侧着脸调整了一下毁灭的剑的位置,沉声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我点点头。
神罗对于魔晄的抽取无度,导致米德嘉的环境污染十分严重,所以一般来说一年有将近三百天都是都是灰蒙蒙的阴天或雨天。
今天阳光明媚的天气着实难得,透过钢铁巨物圆盘和围墙的空隙向外看天空,还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和几朵偶尔飘来的云。
“克劳德,你看那朵云。”我拉了拉他的手套,目不转睛,“像不像一条鱼?啊!还有那朵,是胖乎乎的橘猫形状……”
看得兴起的我叽叽喳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克劳德一直没说话,我转头去看他时,却发现他目光专注地盯着我。
“……克劳德?”
我松开手,有些迟疑地往后退了一步,上次我们挤在巷子里的时候克劳德也这么看我,像某种即将掠食的大型动物,侵略性和压迫感都极强。
“嗯。”克劳德敛眉,侧脸优美温顺,“为什么是橘猫?”
看错了吗?我不禁怀疑起自己是否过于紧张,于是又看了一眼克劳德。
金发大美女垂着眼,本就小的脸颊被发丝遮住一部分,此时低眉顺目地听我说话,连纤长的睫毛都写着乖巧。
多半是我看花眼了。
我摆手:“因为橘猫十个九胖啊,你听过大局为重吗?这个‘局’也可以写作‘橘’噢。”
克劳德摇摇头,唇角翘起浅浅的弧度:“又在乱说了。”
“……”
我靠,克劳德真的好好看啊,我的心脏被这笑容击中,又开始加速跳动,但很快我的情绪又低落下来。
他对我的吸引力如此强烈,轻而易举地牵动着我身体的每一个碎片,但是却不是我的。
以前我总听到心灵鸡汤,说爱情是理解、包容,而不是占有、掠夺……
当时我还觉得颇有道理,认同这种爱别人应该给他带去正面的情感,情绪也是温柔和煦的。但当我真正坠入爱河,我发现那些都是连篇鬼话。
爱是激烈、热烈、兴奋、无常、煎熬,要是说有人能温和的去爱别人,那都是假的。
自焚灵魂,然后才能体味到爱情。
“桃乐丝……”
我从思绪中抽离,抬头冲克劳德笑了笑:“嗯?”
他看上去有些犹豫,但最终下定决心般直视我的眼睛:“你为什么不高兴?”
“从圆盘那天回来开始,你就不太对劲。我以为你是太累了,但是你好像到现在都还在为什么烦恼……我能帮忙吗?或者说,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吗?”
“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些,如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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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错了,你直接告诉我,就是……别再说上次那种话了。”
他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从一开始直视我,然后随着话越说越多,逐渐害羞又窘迫地飘到不知道哪里去,露出的耳朵尖也变红了。
克劳德很少说这么一长串的话,也很少像这样袒露自己的情感和想法。
如果这些话是在三天前说的,我可能会高兴得失眠,但现在我沉默地听着,依旧觉得他可爱到耳朵尖都令我心颤,但却没办法激动。
因为要回答他的问题,我得把这件事摊开了说。
看吧,我做不出来的选择,想要躲避的结局,老天爷会帮我做决定。你越想躲开一件事,那件事就会不断回头找你。
但噩耗当头,我发现自己居然意外地冷静,我停下脚步,手探入外套的口袋里摸了摸我原本准备的礼物。
我们俩停在废弃工厂铁网外的角落里,偶尔有人从土路上走过,对面正在修补的围墙还没有完工,铁网将阳光分割成长长的碎片化影子,蔓延到我的脚下。
周围安静得只有远处传来不真切的施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