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杳只是借着燕伏和长公主攀谈的时候,长袖一摆,借着身形和袖口的遮掩,迅速拈起一块糕点,然后借着慢慢走到姜漱身边的时候,将糕点扔进口中。
清甜味道迅速蔓在口腔中。
……不得不说闻檀家厨子手艺不错。
能将蜜饯雕花做得甜而不腻是种本事。
姜漱早就看见了这不吃早饭的人现在在悄没声偷吃,眼刀悄悄刮了姜杳一下,但仍然将茶盏递了过去——姐姐操心,怕她噎着。
姜杳眯着眼朝她一笑,眉眼弯得像只漂亮的小狐狸。
又幸福又娇憨。
是燕伏没见过的表情。
……是他十多年没见过的表情。
燕伏手心里面的伤疤又隐隐作痛。
他们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了。
姜杳狠心,竟然也就十多年没进过他的梦境。
一次都没有。
他回忆起姜杳,也只能想起那人白衣墨发,坐在花架下面,眼眶含泪,一坐便是一下午。
哭泣的,冷漠的,歇斯底里的,抱着她的弟弟、朋友、亲人甚至是侍女冲他撕心裂肺尖叫的……
唯独没有笑意。
他知道她恨自己。
恨到在他终于摆平了那些朝臣的第二日,在他以为他们可以长相厮守的时候,穿着她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将手腕割破,走进了荷花池。
他睡醒来,踉踉跄跄赶到,却只见到一池血红色的荷花。
……以及中间闭目安详的一个姜杳。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她现在会有这样开心的时刻,为什么她现在走上了这么不同的一条路?
为什么她这么开心,却一点也看不到他了?
就这么恨我吗,阿杳?
恨到我们明明能重新开始,你却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
你甚至会对闻檀露出那样轻松的笑!
燕伏的视线几乎是不加遮掩地落在姜杳身上。
炽热、痛楚、悔恨也不解。
再迟钝的人也感受到了。
长公主轻咳一声,示意燕伏回神。
“若是无事,便去前厅坐坐吧。”
她慢声说,“那边你的几个兄弟应该也快来了,好容易聚齐,都见见。”
长公主说话很慢,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像是在此之下,所有人都会听从。
“本宫也该过去了……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坐着。”
这话打岔不算高明,却成功让燕伏回了神。
他歉意地笑笑,却没有接长公主话中的意思,只是躬了躬身。
“姑母请。”
这是没有过来扶她的意思。
长公主也不强求,只是慢慢伸手,女官果然向前一步,稳稳地扶住了她。
……都是冤孽啊。
燕伏的目光那样露骨,不是傻子的都能感受得到。
而姜杳又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她漫不经心留在最后,又拈了一块蜜饯雕花慢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