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姑娘低低插嘴,故意的很,“三少,她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么?”那个待在昏迷不醒的王爷身边想要借机攀附权贵的女子。
陈镜升颔首,“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见见她的?”
闻言,那姑娘挨近陈镜升几分,上下扫了蓝羽几眼,道:“也不过如此嘛!”
看着跟前两人一唱一和,蓝羽还真的觉得有些可笑。她知道,几年里,有很多人关心她,替她心疼,比如赵总管,比如琳姚,比如李婶。但是,她也清楚,有好些人是带着有色视角看她的。比如跟前这两人
“你可别这么说呢!或许过些时候人家是要做王妃的。”
这是陈镜升的声音,对着怀中姑娘说着,却是很明显说给蓝羽听的。
蓝羽整了整手中提篮,风清云净地笑,“三少,还真是多谢你的抬举了。”
王妃?呵,她蓝羽其实并不稀罕。但是,她想做段宇轩的妻子,想做那位王爷的妻子,很想,真的很想。她一直在等,等到他醒来,等到他走到她面前,然后牵起她的手,对她说,让她嫁给他!
几年了,她一直在等……
望着蓝羽那飘渺的笑,陈镜升登时楞了楞,随即,他扯了扯嘴角,摇头道:“为了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竟将自己的大好年华都赔了进去,真是可惜啊!”那语气,似乎有着极其强烈的悲天悯人的可惜,还有一些教人极度排斥的讽刺。
若是以前,或许蓝羽会反驳几句,但是此刻,她却是安静了。如果每回她都要计较一下,都要反驳几句,那么这几年,她或许会活得很累。既然可以轻松一点,何必选择累着过活呢!
只是,或许连蓝羽自己都不知晓,从选择照顾段宇轩开始,她的心其实早已累极。
说到底,她只是选择了另外一种累的方式而已……
陈镜升见蓝羽一脸平静,也不反驳,心里不自觉微恼。他从来说话不拐弯,于是便直直不是滋味地道:“你可知道,那位王爷或许再也不会醒来了?这么个活死人,真的值得你等下去吗?”
蓦地,蓝羽颤了颤。她抬头盯住陈镜升,眼里竟可见深深的厌恶,“陈镜升,你是不是想让我和你大吵一架?”她环顾四周,人头正攒动,如此热闹场所,她倒是不计较被人多看几眼,但是跟前男子不同,他那么好面子,委实不可能在公众场合做出些大咧咧太有碍观瞻的事来。
果然,陈镜升兀自安静了下来,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竟觉憋屈的紧。身旁姑娘本想开口替她心上人扳回一局,却硬是被陈镜升的眼神给制止了。
蓝羽径自微笑,慢慢说着很是倔强的话语,“我不管他能不能醒来,既然我选择等他,那我就会一直等下去。再说,我已经等了几年了,不介意再多等几年,大不了到时将他狠狠揣醒。这些都是我的生活方式,也是我不自觉养成的习惯。”她瞅着陈镜升,稍稍思索了下,“你喜欢使用银质筷子,喜欢大清早出去遛鸟,这些都是你的习惯,你想想看,习惯这种东西有那么容易改变吗?”
陈镜升望着蓝羽出了神,一时竟想不到该说什么了。
蓝羽望了眼那姑娘,发现她正有些担心地瞅着陈镜升。
“有空多关心关心你身边的人吧!”蓝羽笑道。随即,她转身,渐渐埋进了流动的人群里……
那背影,看着真的有点太委屈太无依了……
[浮生六梦事终歇:复苏,幽然新生]
仍旧是那个精致的筱禾苑,仍旧是那张温暖的床。那躺于床中之人,依旧风华,依旧平和。
现在正是中午时分,蓝羽出门进香未归,丫鬟们正在膳房用着午饭。所以,这个房间里便只有了段宇轩一人,很静,无一丝生气。
房间整齐而干净,有檀香袅袅升起,幽香阵阵。
如此惬意的环境,难怪会教人长睡着不愿醒来呢!
屏风上挂着一抹白色。那是蓝羽的连衣裙,是她特意拿来挂在这里的。有空没空的,她会对着段宇轩唠叨,问他这件连衣裙好不好看之类的话。连衣裙的暗兜里,有张蓝羽的生活照,本来一直放在兜里。后来,被她取出放在了段宇轩的床头。
窗户大开着,其上挂着一个风铃,一个蓝色的风铃,那是蓝羽叫工匠特意制作的。有风时,它会不自觉地扬过清灵响声。
今日,确实春光明媚,有微风若有似无地拂过,惹得风铃清脆作响。
床上那个一直沉睡的人儿,似乎是被那风铃声惊扰到了。只见他微微蹙眉,眼珠好似不自觉地动了动。那个样子,看着竟觉是在挣扎,极度想清醒却又无法实现的挣扎。
仿佛过了许久,才终于见着他有些吃力地睁开了眼。
那一刹那,仿若时间都停止了走动,只剩下那人琥珀色眼中汨汨而流的点点清冽。
呆楞了许久,段宇轩终是回过了神来。他缓缓伸手,将手举到视线之上,望着那掌心出了神。随即,他有些无力地放下手,按了按额头。少顷,才见他极度缓慢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