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敬斋看来,这拘留所简直就是个地狱,和这些大小汉奸们关在一起,就是和鬼关在一起。
常敬斋住的那间牢房,一共关了八个人。在常敬斋没有进去之前,那七个人都是杨吉品“维新社”的小汉奸。曾为争夺远离马桶的地铺而相互大打出手。现在常敬斋进来了,马桶边自然也就成了常敬斋的地铺。常敬斋在地铺上坐下来,就闻到了浓烈的尿臊味。
提审常敬斋是在夜里,两个看守押着常敬斋进了过去警察局的刑讯室,被安排坐在一个不苟言笑的国军军官的对面。在常敬斋的头顶上,亮着的是一盏美式高倍汽灯,那汽灯的光线贼亮,亮晃晃的光线照着常敬斋的头顶,常敬斋的脑子里顿时就空白一片了。
那汽灯光线还特热,烤得常敬斋的额头上直冒汗。就在常敬斋伸手往衣服口袋里掏手帕准备往头上抹汗时,那个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的军官突然张嘴问话了——“姓名? ”
常敬斋慌忙把拿出的手帕又装了回去,赶忙回答道:“常敬斋。”
“年龄? ”
“50岁。”
“职业? ”
“手艺人,做玉雕的。”
“为什么要做汉奸? ”
“我没做汉奸! ”
这句话常敬斋不是说出来的,他是叫出来的。
那审问他的国军军官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但他马上镇定下来,双眼圆睁,直视着常敬斋说:“但有人向我们举报,说你是汉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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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我? ”常敬斋疑惑地看着审问他的国军军官问,“谁举报我? 我常敬斋在腾越城可没得罪过任何人,是何种歹人出此歹心害我? ”
“举报你的人,我们暂时不会告诉你。”国军军官将桌上的卷宗拿起来扬了扬后对常敬斋说,“这里面装着的,就是举报你的材料。”
“那是诬陷! ”常敬斋说。
“是不是诬陷,那就不是你说了能算的了。我现在提醒你,如果确实干过对不起国家和民族的坏事,最好还是从实招来。别存任何侥幸心理。
进了这间刑讯室的人,都知道锅子是铁铸的! ”那国军军官偏头看了看刑讯室的老虎凳和电椅。他是想借此告诉常敬斋,这些刑具绝不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