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什么样的花色和纹样吗?”
林知雀走向柜台,正数着碎银付账,不大想理会这家伙,信口道:
“我当然......”
还未说完,她迟疑地停滞一下,歪着凌乱的脑袋,较真地思索起来。
目前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殷惠儿告诉她的。
其实她也清楚,她与殷惠儿关系微妙,并非同路人,甚至还有过节。
殷惠儿确实有可能说假话,故意让她做成侯爷不喜欢的模样。
只不过,她太过心急,听着觉得有道理,下意识选择了相信。
林知雀一时拿不定主意,但不想在这个讨厌鬼面前示弱,心底鼓了把劲,一本正经道:
“我当然知道了,不必公子费心。”
听了这话,裴言渊并未反驳,笑意却愈发深沉,眸色盖过眼底嘲讽。
先前他还有些好奇,外人不知他的喜好,这姑娘或许有别的办法能够探听。
看来,终究还是高估她了。
月白是裴言昭最偏爱的颜色,纯洁无瑕,光风霁月,不染纤尘。
仿佛云端雪鹤,傲立昭昭朗日之下,此生都高高在上,无疾无苦。
然而,这却是他最厌弃的颜色。
高洁的背后是肮脏暴虐,以他亲人的尸骨为梯、血肉为桥,轻易登上权力之巅。
殊不知,黑白颠倒,撕开虚伪的外表,终有取代对方的一天。
他忆及往事,目光随着心绪一起变得冰冷,垂眸望着仅到他心口、一粒粒数着碎银的姑娘,从她手中抽过月白锦缎,转而拿起另一匹,错开目光道:
“兴许......他会更喜欢玄色。”
说罢,裴言渊缄口不言,不觉间有些后悔。
他本不该多说的。
毕竟,他知道不该再与这姑娘有来往,无论她做成什么样,他都不会收下。
可他忽而想到,她打探成兄长的喜好不足为奇,因为侯府只认嫡长子,从不知废院中囚着另一个人。
裴言昭众星捧月,有太多姑娘打探他的喜好。
尽管这位姑娘或许是阴差阳错,却也成了其中一员。
但从之前种种来看,送饭也好,马车也好,这姑娘爱慕之人,明明就是他。
想必是她问起二公子之时,所有人都觉得荒谬可笑,默认是她记错了家中排行,想打探的定是裴言昭。
这让他倍感不适,甚至说不上缘由。
分明是极为寻常的事情。
因为这姑娘笨拙迟钝,不会循序渐进地表达爱意,碰巧弄混了人是情理之中。
不过,裴言渊很快将这份异样的不悦压下去,抑制住蔓延的心绪,再不多言。
“玄色?不......不会吧?”
林知雀眼见着手中锦缎被抽走,愣了一瞬,直觉感知不对劲,立即夺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