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笑得客气和蔼,满面喜色,好似她家主子不是生病,而是有喜事。
她手上的灯笼十分明亮,将二人的面容照得清清楚楚,连一丝纹路都不放过。
林知雀窘迫地扯起嘴角,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蓦然泛上不对劲。
前脚千帆刚走,后脚嬷嬷就来了,未免太兴师动众了。
话虽说得好听,但总有难以言传的怪异,像是布下严密陷阱,生怕她这只兔子不肯跳进去。
林知雀预感不妙,委婉地伸手推拒,步子悄然向后退,一瞬间很想扭头就跑。
谁知,嬷嬷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三两步冲上前,登时拦住她的退路。
“林姑娘,快些上路吧。”
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挎住她的胳膊,拖拽着往前走,不容她有半分迟疑的余地。
林知雀踉跄几步,身形不稳,被她裹挟着前行,险些崴了脚。
她不能明着挣扎,只能不适地抽出手,勉强笑着问道:
“诶等等,侯爷得了什么病,如此着急?”
嬷嬷回头瞥她一眼,笑容在灯火映照下忽明忽暗,幽幽道:
“姑娘别多问了,老奴劝您,还是听话些吧。”
闻言,林知雀蹙着眉头,欲言又止地跟上脚步,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她走得拖拖沓沓,百思不得其解,偏生无法逃离,只能认命地暗自叹息。
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走一步看一步吧。
皆说侯爷病了,总要有个分寸,不会把她生吞活剥吧?
林知雀心里没底,胆怯地缩起肩膀,缓缓抚着心口顺气,劝自己别胡思乱想。
不觉间,七弯八拐,嬷嬷带她进了一处院落。
此处环境清幽,仆从寥寥,灯火黯淡。
她刚踏过门槛,身后小厮便锁上院门,铁索声他听着格外冷寂。
嬷嬷稍稍松了力道,引她走上连廊,朝侍女使了个眼色,递来一碗汤药,道:
“一直往前走,是侯爷的住处,林姑娘自个儿去吧。”
林知雀懵懂地接过瓷碗,心下愈发慌乱,温热的药汁洒在手指上。
她还想再问,嬷嬷却视若无睹,一挥手领着众人退下。
眨眼间,空荡荡的连廊上,只剩下林知雀一人。
她紧张地左顾右盼,小声喊了一嗓子,但终究无人理会,只有林鸟惊啼数声。
一切都安静得近乎死寂,分明身在侯府,却仿佛闹翻了天,也不会有人理睬。
林知雀屏息凝神,端着汤药的手微微颤抖,蹑手蹑脚走近房门,硬着头皮叩了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