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女儿无能,至今未能还林家清白,让你们连魂之归处都没有。”
她惭愧地俯下身子,膝盖跪在冷硬地砖上,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故作乐观地牵起嘴角,不想让双亲担心,坚强道:
“但你们放心,女儿不会放弃,人生一世,总要带着希望活下去。
女儿过得很好,虽未找到归处,却不再颠沛流离,还望地下有知,不必牵挂。”
牌位立在假山之上,暗沉的轮廓模糊粗陋,几乎融入漆黑夜色,自上而下看着她的身躯,在深夜中瞧着冰冷渗人。
可林知雀并不害怕,仰视着幽微烛火,反而觉得亲切安定。
仿佛亲人慈爱地俯视发顶,眸光从容悲悯,柔和地抚过脸庞,看破她所有的为难与艰辛,无声地安慰着脆弱的心。
她眼圈发红,隐忍许久的心绪涌上心头,伪装刹那间七零八碎,露出最原本的怯懦与迷茫,只想如从前那样,埋在爹娘怀中哭一场。
大抵是家中变故,她一直努力笑着应对,连自己都快忘了,其实她只是个二八之年的姑娘,根本无力面对这些险阻,过得也不如说的开心。
思及此,林知雀心头一软,像是所有的委屈难过都聚在一起,波涛般冲击着一触即溃的防线。
她再也忍受不住,趴在牌位前低低抽泣,喉间堵了棉花般哽咽不已,眼眶与鼻尖通红一片。
哭声微弱而克制,但在寂静黑夜中飘散开来,仍是传到了另一人的耳朵里。
院墙外侧,裴言渊掐灭了香火,怀中捧着阿娘的牌位,侧耳倾听着熟悉的声音。
每月十五,侯府后嗣都要去祠堂上香,唯独他是个例外。
众人皆以为,废院庶子没有供奉先祖的资格,而他与阿娘相依为命,对那些冷漠的牌位,实在提不起敬意。
然而,阿娘含冤而死,至今仍是罪奴,哪怕诞下子嗣,也不能名列宗庙,不能立牌立碑。
十余年来,他一直私下祭奠,这世上除他之外,不会有人再记得阿娘的存在了。
不过,他近些年都在此处,还是第一回 撞见别人。
裴言渊眸光淡漠疏离,只听了一会儿便猜到是谁,眼底泛上几分柔和,紧拧着的眉心渐渐舒展。
他将牌位与香炉交给嘉树,嘱咐他先行回去,脚步轻缓地走向了假山。
兴许是林知雀沉浸心绪之中,娇小身影蜷缩着伏在地上,肩膀随着抽泣起起伏伏,并未注意到他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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