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莺莺一心想嫁的人,竟是她的灭族仇人;
她心心念念的真相与公道,其实近在眼前;
她爹娘临终的遗言,竟会阴差阳错,将她送入血海深仇的深渊。
兴许林大人至死都不明白,为何刚正不阿的拒绝,会招来杀身之祸;
抑或是,他什么都明白,但为了能保住唯一的女儿,只能隐瞒真相,让她在这世上苟且偷生。
裴言渊望着天边皎月出神,踉跄着后退几步,跌坐在冰凉石凳上,喃喃道: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他......”
十余年前,兄长与太夫人冤枉阿娘,将他囚于废院。
直到今日,阿娘尚且是罪奴之身,他拼尽全力才深渊爬上来。
为何他所爱之人,皆要受他们所害,下场凄惨,不得好死?
为何活着的人,皆要在他们的囚笼中求生,不得已蒙蔽双眼,糊涂地过了半辈子?
裴言渊再也坐不住,恼恨与气性骤然上涌,“哗啦”一下掀翻了棋盘,猛地冲出竹风院。
他刹那间思绪万千,想到了四皇子近日的谋划,想到了夺位的凶险,想到了曾经的顾虑......
最终都凝聚在一起,变成一个念头。
除掉裴言昭,用最短的时间,用尽一切办法。
无论是他,还是林知雀,还是所有地下的亡魂,都不该就此埋没。
哪怕是生于深渊的阴翳,也不该剥夺沐浴阳光的权利。
若是明知真相,却不能兑现承诺,他亦没资格娶她为妻。
*
夜深露重,竹风院的暗门悄然打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飞奔出去。
裴言渊一身玄色长衫,直奔四皇子府邸,让人通传之后,立刻掩人耳目地进去。
寝殿内烛光幽微,四皇子陆景幽一袭单薄寝衣,隐于竹帘之后,静静地听他成陈述,始终不发一言。
透过竹片的缝隙,看得出他眸光深沉无比,身侧床榻上躺着一位女子。
此人正是他的皇姐,圣上嫡出的三公主,未来分权的长公主殿下。
待到裴言渊说完,四皇子让人为他斟茶,沉吟道:
“此事我略有耳闻,却因为事关侯府,非同寻常,一直未曾发作。”
他披衣起身,与裴言渊拉进距离,在竹帘后伫立片刻,斟酌道:
“最锋利的一把剑,自然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彰显其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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