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辛巳朔,上与侍臣论及古之女宠、宦官、外戚、权臣、藩镇、夷狄之祸。侍臣曰:“自古末世之君,至于失天下者,常在于此,然所以启之者有渐也。女宠之祸常始于干政,外戚之权常始于怙恩,宦官之威常始于柄兵,权臣之专窃常始于蒙蔽,至于藩镇跋扈,则由于姑息,夷狄侵暴则由于国势不振。汉唐以下,覆辙可鉴矣。”上曰:“木必蠹而后风折之,体必虗而后病乘之,国家之事亦犹是已。汉无外戚、阉宦之权,唐无藩镇、夷狄之祸,国何能灭?朕观往古,深用为戒,然制之有其道,若不惑于声色,严宫闱之禁,贵贱有体,恩不掩义,女宠之祸何自而生?不牵于私爱,惟贤是用,苟干政典,裁以至公,外戚之祸何由而作?阍寺便习,职在扫除,供给使令,不假以兵柄,则无宦寺之祸。上下相维,小大相制,防耳目之壅蔽,谨威福之下移,则无权臣之患。藩镇之设,本以卫民,使财归有司,兵必合符而调,岂有跋扈之忧?至于御夷狄,则修武备,谨边防,来则御之,去不穷追,岂有侵暴之虞?凡此数事,尝欲著书,使后世子孙以时观览,亦社稷无穷之利也。”侍臣顿首曰:“陛下此言,诚有国之大训,万世之明法也。愿著之常典,以垂示将来。”
壬午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
夜,有星赤色,起自明堂,后有一小星随之,犯房、心二宿,至近浊没。
癸未,以陕西河州、武靖卫故土官指挥卜纳剌男答里麻剌咂为指挥同知。
调浙江都指挥使徐司马为河南都指挥使。
乙酉,增设嘉兴府嘉兴县丞、簿、典史各一员,以民众事繁也。
丙戌,更定承敕、司文、考功三监及起居注等官品秩。监令,正七品;丞,正八品;起居注给事中、中书舍人,从七品;殿廷仪礼司使,从七品;副,正八品;承奉,从八品;鸣赞,正九品;序班,从九品。
上谓太常卿唐铎、礼部尚书张筹、翰林学士承旨宋濂等曰:“书称:‘礼烦则乱。’向者,群臣议以每献行再拜礼,似于烦渎,朕定迎神及饮福、受胙、送神各四拜,卿等以为何如?”铎等奏曰:“礼贵诚一,不尚繁文,况周旋起伏,事久则劳,劳则怠心生,居敬行简,诚如圣谕。然大祀、天地、宗庙、饮福、受胙既行四拜,则日月、星辰、社稷一切中祀、饮福、受胙但宜行再拜礼,庶有品节。”上然之,命著为式。
戊子,徙山西及真定民无产业者于凤阳屯田,遣人赍冬衣给之。
庚寅,蕲州府蕲水县民王焘七世同居,少长三百余口,庭无间言,有司以闻,诏旌表其门曰“孝义”。严州府建德县民方师夔妻孟氏、绍兴府会稽县民胡止善妻杨氏、金华府永康县民葛吉甫妻徐氏、衢州府西安县民陈彦文妻龚氏、西安府登城县民梁敬恭妻王氏、嘉兴府海盐县民禇泰亨妻周氏,俱以夫亡守节,并旌其门曰“贞节”。
命故淮安侯华云龙子中袭爵。
典牧所以西域所献良马进。初,边将言西域产一马甚异。上遣使者谕其酋长,酋长靳惜不得已,乃阴伤其足,来献。上命典牧所善餋之,至是马足瘉,来进。上为《良马说》,复命儒臣为文,以述其事。
辛卯,以翰林编修朱孟辨、工部照磨卢熊、吏部奏差史靖可为中书舍人。孟辨,松江之华亭人;熊,苏州之昆山人;靖可,明州鄞县人;俱以博学能书称,故有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