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灯里摇晃不定,沉砚鼻端嗅见淡淡的冷香,有些熟悉。
……刚来到这世界,第一次进宫见小暴君时,小暴君也曾命梁庸平替他拿一盏灯,照着出宫去。
那灯里蜡烛燃烧时,也有这淡淡冷香。
沉砚只道是宫里的习惯,蜡烛里融了香料,并未太在意,看似闲庭信步,实则走得很快。
不多时便到了清沁湖边。
这偌大的湖,夏日里碧叶接天,荷花摇曳,很是漂亮,不过如今隆冬时节,便只剩的枯荷满片,干瘪的枝叶在寒风中萧瑟。
沉砚一眼就看见了蹲在湖边不知在做什么的小暴君。
大冷天里,这人也不披大氅,只穿着身单薄的华贵龙袍,伸手去划拉湖水,划拉得水声哗啦。
他身边地上歪歪斜斜搁着盏宫灯,烛火明灭光芒不定,将他整个人照得越发瘦削,看着和数月前差别不大。
沉砚再走近几步,刻意放重了脚步:“陛下。”
谢容听见动静,转头望来,看见是沉砚,不由露出欣然的笑容,道:“你来啦……”
说着便想起身。
然而可能是蹲久了脚麻,他站起身时摇晃了一下,险些一头栽进水里。
沉砚一步上前,稳稳地将他一揽一带,避免了他当落汤鸡的下场。
在寒风里待久了,谢容连衣襟上都沾满了寒气,一双手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热气。
他差点掉进湖里,惊魂未定,下意识把住沉砚手臂时,沉砚眉头轻轻一皱。
“陛下在这做什么?也不披件大氅。”
待谢容站稳,沉砚便松了手,将宫灯往谢容手里一塞。
谢容不明所以,接过宫灯,老实道:“……在和锦鲤玩。”
他等沉砚等得无聊,看见水里游得欢快,丝毫不怕人,甚至见他站在池边、便踊跃挤来等待投食的锦鲤,便忍不住去逗弄了一下。
话音刚落,谢容便觉身上一沉。
一股暖意瞬间包裹了他。
沉砚将自己的大氅解了下来,披在了他身上。
谢容微微一怔。
大氅上还沾着沉砚的体温,很暖,很快便温暖了他差点冻僵的身体。
握着宫灯长柄的手指稍稍用力了一下,又很快松开,谢容有些不自在,小声道:“朕有大氅呢,在亭子里。”
他说的亭子,便是湖心上的小亭。
一条蜿蜒石桥从岸边直通湖心亭,亭上灯火明亮,四周罩着薄纱,看不见里面内容,只能隐约瞧见个影子。
谢容和沉砚并肩走过小石桥,在湖心亭里站定。
湖心亭里安置了软榻案几蒲团,软榻上搭着谢容的大氅,案几上摆着小火炉,炉上热着酒,旁边摆着两只玉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