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却把目光投向我:“刘阿斗?想不到,在大江之上,你曾说会来接郡主,你果然来了!可惜晚了,主公已把郡主许给我,与你刘家再无干系了!”
我感觉有如巨雷轰顶,手脚冰凉,不敢相信的望着孙尚香:“这是真得么?”
孙尚香嗫嚅着。周善在旁道:“当然是真的。”
我厉声道:“我不是问你。娘,您来告诉我,您来亲口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他在骗我!”
我盯着孙尚香,泪只在眼圈里滚,但我绝不会让它落下来。
孙尚香不敢直接看我,好久幽幽道:“身为公候之女,谁能决定自己的归宿?正如我当年无法拒绝你的父亲一样,在江东我同样无法拒绝周善,更何况他一直是我长兄的亲信,与我一同长大。”
够了,我不要再听了,这残忍的现实,让我痛断肝肠,泪珠断了线般坠落,我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嚎淘大哭:“我说过,您回到江东,我会想办法接您回去的,您忘了么?您怎么可以骗我,怎么可以违背自己的承诺?”
“承诺,可是你只是一个小孩子,你能做什么?你又能改变什么?阿斗,别孩子气了,世间的事,根本就不是你能左右的了的。”
“不!”我大哭着,转身向外跑,边跑边喊着:“我发誓!我说过接你回去,我就一定能做到的!”
我边跑边哭,声音嘶哑,惹得那些小女兵们望着我偷笑。她们不会知道,眼前痛哭的人竟是曾经的荆州少主。她们和我都不知道,此刻孙尚香在帐中已然泣不成声:“傻孩子,你不懂,你根本就不懂啊。”
找到诸葛乔诸人,我只说一声:“回去。”就晕了过去。醒来时,正在城门接受盘查,忽然间周善骑马如飞而来。我知道此番再也逃不了了,但心中竟然十分冷漠,对到来的任何事都无所谓一样。
但城门开了,兵丁把我们放出城去,接着周善一直将我们带到江边,并把一张东吴开据的凭文路引交到诸葛乔手中。这其间,他不看我,我也不看他,虽早相识,不及陌路。
小船逆流而上,长江澎湃,波浪冲天,阴风怪啸,刺骨冰寒,我裹紧衣服,却犹自牙齿打颤。
诸葛乔三人担心的轮流问我:“怎么了,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就算不说话,你哭出来也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喉间哽着,一动,再一动,渐渐逼出秋虫般尖细的嘶声,我终于哭了出来。
我眼望长江,放声大哭:“我没有家了!我再也没有家了!”
两岸寒猿,齐声哀鸣。
由于我的身体太差,在船上又发起了高烧,所以在荆州下了船,没敢入城,便直接去了水镜先生的庄上。养了半个月,我的身体才渐渐康复。但我绝口不提江东发生了什么,也不关心外界之事,只整天拉着水镜先生,要他给我讲课。
孔子孟子韩非子,儒家法家纵横家,天上的地下的只要他讲,我就听。他讲累了,我就伏在桌上画地图,画崔州平教给我的大禹定鼎图,虽然这图并不详尽,也无法用于作战征杀,但它却让我了解这个世界。有时姜维几个人拉我出去,我就和他们过招,无论他们想打不想打,我都会疯了一般冲上去,哪怕被打得口鼻出血也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