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站起身来,拱手道:“这位姑娘,口称叔叔,不知何故?令尊大人是?”
那女子坦然受他一礼,从人搬过椅子,她人容坐下,款款道:“小女子自然不敢高攀,家父乃是季汉车骑大将军。”
“啊!”田豫这一惊非同小可。车骑大将军乃是张飞,他有二女。长者为皇后。幼者嫁与江水校尉王睿,此女子难道竟是一国之母?“您是,皇后?”
星彩含笑点头道:“田叔叔来到季汉,转眼已是一岁光阴,这其间诸事纷杂,侄女竟没有来看过,实在失礼。田叔莫怪。”
田豫没想过一国皇后会突然过府,不知为了何事,心中盘算,口国却道:“哪里,老病残躯,朝不保夕,死余之人,何敢劳皇后千岁惦记。”
“田叔说笑了,田叔在幽州,威名远震,胡儿丧胆,天下谁人不知。眼下在季汉,正是龙归大海,大展雄图之时,何以言老?”
田豫摇头道:“老朽之人,哪比得上令尊,斗米盆肉,战场杀敌,勇过廉颇,我如今不过是等大限等大限到来好一天罢了,还能做些什么?”
星彩笑道:“田叔过谦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幕年,壮心不已,这是故曹公的诗句吧?田叔一生征战,从过先帝,从过公孙赞,后来又从曹操,一直不得志,如今在季汉,陛下正准备大展雄才,让田叔得偿心愿之时,田叔本是洒脱之人,何必苦苦纠缠于前尘旧事,不肯正视现实?”
这些话总有人来说,但是谁口中说出,也比不上星彩口中说出的这样婉转动听,这样入情入理,打动人心。可是田豫想了想,终于叹道:“唉,我终是老了,看不清天命,搞不懂世事了。”
星彩笑道:“田叔,您可知道灵州?”
“灵州?”田豫还真不曾留意过。
“不错。灵州。”星彩讲许灵儿的故事讲了一遍。田豫听到许灵儿为救百姓。亲身断后,以数百人马阻击数万敌兵时,不由感叹道:“此真奇女子也!”
星彩道:“陛下曾言,将以北方四郡为基,将整个大漠纳入掌中,皆划为灵州,从此汉胡之间,再无纷争。不知田叔愿不愿做这个灵州刺史?”
田豫沉思片刻:“你让我好好想一想,我还有好多老伙计呢。”
星彩道:“我……他们皆说为您马首是瞻。”
“三日后,我给您答复。”
星彩笑着点点头,让他保重身体,然后从田豫家出来,上了马车。
“娘娘,我们回宫么?出来一整天了。”随行的小太监问道。
星彩看了看天:“回去,马上就宵禁了,别被关在宫外。陛下训地那些侍卫,都是只认规矩不认人的。”
她坐在车里,长长出了口气,垂下长长的睫毛,抬起玉藕一样的手臂,春葱玉指轻轻抵在眉间,出来一天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什么举动。希望自己是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