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h
或许是因为满脑子的烦心事使然,身体被过度使用的疲惫让徐安一直慵懒地赖在床上不愿起身,少了点人气的屋子里很静,直到邻近中午时,才听到一点儿迟疑的脚步声停在门外,好半晌后门被推开来,紧接着是食盒被打开,有人往桌上佈菜的声音。
徐安没什么胃口,本想让人将午饭给撤下去,谁知还未开口,就听见那脚步声缓缓地往床边走来。
他皱了下眉头——那不是个习武之人的脚步声,而那送饭丫头怕苗临怕得很,如何都不会有胆子随意靠近徐安的床。
青年不动声色地将内力导入指尖,在那陌生的人影佇立床边,伸手去撩开床幔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掐住对方的腕间脉门,打入了一股极细微的内力,一个清脆的少年呼痛声倏然响起,紧接着便是诚惶诚恐地求饶:「公、公子饶命……」
那声音很耳熟,徐安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对方的身分——那个被人装在箱子里送来给苗临、阴错阳差与他一度露水却又被迁怒的少年。
徐安怔愣地松开指尖,费了一顿功夫才逼自己把那段十分不堪的记忆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几个深吸吐气整理完情绪后,才主动撩开床帐。
站在床边的少年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单薄的身子裹在有些过大的衣服里更显削瘦,怯弱弱地像被欺负了的模样,徐安问不出口那日之后他到底过得怎么样,关心的词语在嘴中反覆咀嚼,最后只变成一句轻声提问:「你怎么在这儿?」
那少年伶仃的腕上还留着被人綑绑过的痕跡,又被徐安没有轻重地掐出指痕,湿漉漉的大眼里写满惊慌失措,一见徐安看他,直接扑通跪倒哆哆嗦嗦地讨着饶。
徐安没有计较他方才的行为,看他年纪尚小便起了几分怜爱之心,想了想后乾脆下床去扶他,又拧了帕子给他擦脸。
那少年其实无意惊扰徐安,他就是帮丫头过来送午饭,想着徐安饭点了还没起身,所以靠过来想喊他而已。
徐安接受了这个说词,用帕子替他擦完手脸,又回头从架子里翻出了自己做来消瘀化肿的药膏替他薄薄地抹在手腕的绑痕上。
那半大的少年瑟缩了一下,有些不敢让徐安碰,其其艾艾地喊他一声公子,像逃无可逃、惊慌失措的小动物一样。
心里的某个部分不可避免地被触动了,徐安也不勉强他,将手上的药盒放进他的掌心里,想了想,又问了他的名字。
那孩子姓江,单名一个易字,因为家里穷所以卖了身,又被人辗转送到这凤鸣堡来,姑且不说是不是吃了苦,好歹能吃饱穿暖有个遮风避雨的居处。
徐安倚在桌边看江易笨拙地给自己抹药,恍惚地听他叨絮着那些他从没体会过的民间疾苦。
他心情不好没胃口,便作主留下江易用饭,半大不小的少年诚惶诚恐地接过徐安递过去的碗,转着骨碌碌的眼睛不敢擅动。
不知怎么的,徐安想起了远在万花谷的谢嵐,唇角便不自觉柔和下来,怕少年彆扭,他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回内室去了。
江易用过饭收拾好进来要与徐安道别的时候他正斜靠在榻上看书,少年郎手里提着食盒,眼睛却一直盯着徐安手里的本子,不经意露出了一点儿钦羡的眼神。
徐安注意到了,唇角微扬弯出和蔼的弧度,温声问他:「你识字吗?」
江易这才像刚想起来旁边还有人在一样,羞赧地红了脸,好半会儿后才吱吱唔唔地说:「偷听过几堂课,不大认识字。」
徐安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见他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渴望,一时间心软,反应过来之前便开了口:「你若有心想学,之后可以过来找我。」
「咦?」江易脸上流露出明显的讶异,但随即又把惊喜收敛回去,惶恐地摇了摇头,支支吾吾地说:「堡主他……他……我……不行……」
整个凤鸣堡的人都知道,苗临并不喜欢有什么人跟徐安接触,以前堡里还有很多守卫的时候,唯一允许进屋的是已经被拔了舌头的送饭丫头,又后来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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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受伤昏迷了,苗临更是事事不假他人之手。
一提起苗临,徐安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随即收敛回去,指尖从书页上划过,有些心不在焉地开口:「没事,晚上我会跟苗临说的。」
江易不敢应承,徐安也不勉强他,把人打发了之后才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乾脆弃了书本走到窗边去看他的那片小药园。
苗临收到消息徐安离了凤鸣堡的时候他人已进了绝跡泽深处,隐隐约约只留给了苗临一个大致的方向,想起之前他的不告而别,说不担心是假的,但男人方走至门口又选择压制住想去找他的衝动。
徐安从回了凤鸣堡后情绪一直都不大好,苗临不愿意在自由这一块又给他太多让他不愉快的限制。
他试图对徐安无条件地大方,但不可避免的是接下来的整个下午也再没心思处理堡内的事物。
傍晚徐安回来的时候看到等在谷口的苗临有些意外,倒也还不到讶异的程度,他快步不语地走上前来让男人抱住他。
苗临把温驯的青年抱在怀里揉了揉,咬住了差点脱口而出问他去哪儿了的这种话,想了想换了个问法:「下次要不要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