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充斥著無孔不入的消毒水的味道,冷冽而刺鼻,來往的人臉上都帶著不適的表情。
一直到打完針喬墨都沒醒過來,雖然護士說藥效起了很快就會醒,但是韓覺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醫院裡面,就在旁邊陪床。
只隔著一道布簾,外面就是人來人往的看診大廳,兩個人安靜的待在這兩塊布簾隔絕出來的小小空間,仿佛連嘈雜的聲音都隔了一層,遙遠的像另一個世界。
韓覺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床上的少女。
少女臉色蒼白的嚇人,長長的睫毛覆蓋住了最是好看的眼睛,但是眼尾翹起的弧度秀氣又可憐。
她安靜的躺在床上,半蜷縮著,下意識的護住小腹,皺緊的眉頭可能因為藥效漸漸起效的緣故慢慢松開。
因為怕弄髒醫院的床,或許還有一絲喜歡的人穿著自己衣服的竊喜,他沒讓護士幫忙脫外套。
她身上還穿著韓覺的校服,兩件校服外套套在一起,再蓋上被子,下巴只有一點抵在被子邊上,越發的顯得她的臉小的可憐。
好看的就像個睡美人,微啟的脣是蒼白的粉,仿佛在等待著被吻醒。
平常的喬墨總是冷淡的,面無表情的,瘦小的身軀卻有著強大的氣場,但是這麼柔弱的喬墨,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唯一遺憾的或許就是藥效比想象中的要快的多,沒多久喬墨就睜開了眼睛。
她看著病床旁的韓覺,隱隱作痛的身體和不太清醒的意識讓她一時之間還以為又被拉進了夢境裡。
『你有點討厭……』她有點嫌棄又委屈的抱怨著,雖然臉上還是帶著倦怠的冷淡,但是語氣卻有點熟稔。
『為什麼總是拉我進你的夢裡……』
少年聽到前面的話,沒來得及思索後面的含義,一腔熱血如同被丟進了北極,瞬間急凍然後一敲,碎的變成一地冰渣。
還有什麼比自己喜歡的人當面說自己很討厭更慘的事情嗎?
沒有了,也不會有了……
『還不讓我復習……』對於少女來說最大的煩惱莫過於此。
她的眼神顯然還沒對上焦距,只是看著那一頭蓬亂的卷發有點心煩的像費盡心思解了一道題,結果發現是錯誤的一樣,有點半崩潰和不服輸的氣憤。
顯然被少女打擊的人沒心思去仔細聽少女的話了,只顧著舔舐自己破碎的心。
『過來……』少女的手艱難的從護士幫忙拉開的外套拉鏈裡伸了出來,對著少年舉了起來。
還沒從悲傷之中緩過來的少年看到少女仿佛求抱一樣的姿勢,下意識的,雖然心頭是裂開了透風的口子,身體還是非常誠實的湊了過去。
無法克制的想要靠近喜歡的人,這是人類身體與生俱來的本能。
少女的手避開了他的肩膀,沒有像少年期待的一樣給他一個擁抱,而是十指插進因為對方抱著她一路跑過來而凌亂的頭發裡,仿佛擼貓一樣,把手埋進了他卷起的發間。
即使在被子裡捂了許久,也還依然帶著涼意的手指在他的發間穿梭著,縷清了呆滯少年亂翹的毛發,再亂揉一氣,狠狠的將頭發弄的一團亂,尤其是後梳的劉海也被壓著倒了下來。
原本還精神的少年頓時又變的呆氣起來,始作俑者沒有半點要道歉的意思,反而得寸進尺的伸手去抓少年的眼鏡。
少年整個人在她伸手的時候就已經魂游天外了,手指撥動頭發的帶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難以形容,仿佛整個天靈蓋都失去了聯系,陷入了一種激動又空虛的感覺,身體都不知覺的發生了一些變化。
而這時,好不容易忙完,想起後面還躺著個痛經少女的護士拿著一個熱水袋掀開簾子正要進來,就看到這打鬧的一幕,不由的有點尷尬的停住了。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少年向著少女俯身過去,而少女抱著他的頭,仿佛下一秒就要親上去一樣。
『咳,藥效還挺快哈……』想著現在的孩子真的過分會玩了,她一邊把熱水袋塞給石化的少年,一邊隱晦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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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熱水袋敷一敷會比較舒服,等會好了早點去上學……』
少女還在想著這次的手感怎麼這麼真實,就看到一臉笑意的護士,和簾子外的人來人往的會診大廳。
過分真實的人間百象讓她頓時清醒了過來,記憶回潮,整個人和韓覺一樣頓時石化了。
兩個人連視線都不敢對上,簾子一合,她迅速把手塞回被子裡,連頭也一起埋了進去,整個人好像被雷劈了一樣,羞愧的難以自持。
她躲在黑暗的被子裡,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因為過分用力,痛的倒抽一口氣,痛意抵消了尷尬,讓她一時間茫茫然的不知所措。
而外面的少年更加不知所措,他頂著要炸掉的臉,忍著想要跳起來的激動和尷尬的身體變化,整個人飄飄然不知魂歸何處,然而手上沈甸甸的熱水袋喚回了他的理智。
過了會兒,喬墨聽到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感覺被子被掀起了一角,一個軟綿綿又熱乎乎的熱水袋被小心的塞了進來。
『你先敷一敷吧!我先出去……』她隔著被子聽到外面的人小聲的說道。
原來清朗的少年聲線此刻也不由的變的低沈喑啞。
然後是掀簾子的窸窣聲和遠去的腳步聲,狹小的空間隨即恢復安靜,一時之間躲在黑暗裡的喬墨只能聽到自己沈重的呼吸聲。
她拉著熱水袋的一角,小心的拖到了小腹的位置抱住,微燙的熱源緩解了身體的不適。
被子裡的空氣漸漸變的渾濁,她忍不住探出頭。
少年果然已經不在了,她看著自己身上的厚重感,纔反應過來,自己還穿著對方的外套。
想到這件外套半個小時前還穿在韓覺的身上,她渾身都忍不住發熱了起來,一時之間對方的氣息無孔不入的充盈在她的身邊。
這一會,讓喬墨開始坐立不安了起來。
她掙紮著起來,想要脫掉外套,隨即看到外套裡面已經沾上了暗色的印記,熱血沖上腦門。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更尷尬的境地,她只好又把外套穿了上去。
一向乾脆的喬墨抱著熱水袋,找到了放在床頭的背包後,磨磨蹭蹭的出了隔間。
一眼就能瞄到少年孤零零的一個人抱著書包,還坐在前面會診廳的等候位上。
應該是去收拾了一下,之前被弄的一團亂的頭發,已經被扒拉的稍微能看了。
想到頭發,喬墨罕見的心虛了一回。
現在的少年看起來雖然臉上還是有點不正常的泛紅,但是大體上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