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从克尼托的指挥部跑来了一个通讯兵。克尼托提醒派普,敌人的进攻似乎是虚张声势,大多碰到还击就跑。根据美国人喜欢在步兵进攻前用重炮轰击来“清场”的习惯,这可能是把我们诱出掩体的花招。
派普打了一圈电话,终于确认那些跃跃欲试的战斗小组都缩回了掩体。放下电话,他有些头疼:这些自9月份加入LAH的新兵,来源太复杂,又没有足够时间进行系统训练。那些士官们似乎有压不住阵脚的趋势。几天前,波舍克还私下里汇报,他不得不扛着铁拳强行命令几个士兵进攻。有人太过卤莽,有人太过胆怯,事情比他的想象还要糟糕。
果然,大概半个小时后,大规模炮轰开始了。挨炸的时侯什么都不能作,只能缩在掩体里祈祷。团指挥部的地下室很坚固,派普就很耐心的和几个副官,通讯兵坐在楼梯下,头上的灰土时不时的撒下一层。没什么好抱怨的,此时此刻,坐在地下室里比趴在坦克下面舒服多了,至少不用担心被震掉几颗牙齿。两个通讯兵申请要回到各自的营部,派普不准。这个时侯在外面跑,无疑是送死。
没多久几个当兵的开始吹起牛来,顺便变着花样的骂外面的美国人。正当他们聊得起劲的时侯,外面一声异样的巨响,什么东西塌了。格鲁勒跳起来自愿去探个究竟。
“只能去上面的房子里,不要出去,懂不懂?”派普把望远镜扔给他的副官。
不一会格鲁勒就骂骂咧咧的下来了。美国人的炮火轰倒了教堂一角,跟本看不清里面的伤员和战俘如何。“这些笨蛋阿米,我猜他们死在自己人手里的,比落到我们手里的还多。”
上午10点钟左右,敌人的步兵再次返回,这次是货真价实的进攻了。派普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对格鲁勒说:“走,我们散步去。”
格鲁勒只有暗自叫苦。在诺曼底的时侯,他这个顶头上司就喜欢开着车在美国空军的眼皮底下跑来跑去,因为当时电话线被炸断了无数次,各个指挥官都冒着灭顶之灾在战线间穿梭,有时侯为了侦查,有时候为了开会。据说青年师的第二任短命师长就是因为在掩体外面“散步”才被重伤的。不过看来派普一点都没有吸取教训的意思。
茨维加特被留在团部作通讯员。格鲁勒跟在派普后面,猫着腰步行穿过一串民舍。美军的炮火还不是他最担心的。中校的耳膜在诺曼底被炸伤过,后来曾经跟他报怨过什么“听不出距离”。既然自己的耳朵也不算不灵光,他下定决心,但凡有什么动静,他一定舍身先把团长大人扑倒在地。
但一直没有让他有英勇表现的机会。清晨的空气被枪弹烟雾破坏殆尽,充斥着机油和硫磺的燃烧味道。交战的枪声从大致三个方向传来,但目前都只是在村镇的边缘地带。他们在零散的房子背后小跑了一阵,居然连一颗跳弹都没有碰到。
派普跑到迪芬塔的掩体中时,后者正在跟无线电里的冯.维斯特哈根高声争论什么事情。他看到派普进来,露出了一幅痛苦不堪的表情:“我说中校,你什么时候才不能四处乱跑?”
“怎么回事?”
“我想向重炮营借虎王,他不准。我又借老虎,他也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