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有人在聊天。
那不是在聊天。在他身后不远处,冯.维斯特哈根背着一个小个子,一脚深一脚浅的迤逦而行。那个小个子似乎腿上有伤,不停的小声恳求着:“放下我,中校,我能走。求你了…”
“你会睡着的。睡着就会被冻死。”冯.维斯特哈根似乎自言自语着。
“我不会睡着的。不会象上次那样。”
“给我闭嘴!”
那个家伙就只好把头埋在中校的脖子后面,低声抽泣起来。
晨雾还没有散,但东方的天空已经透着一点蔚蓝。这预示着今天会是一个大晴天。9天前发起的进攻,到目前为止,旗队师已经算是偃旗息鼓,铛羽而归。天气放晴了,美国人的空袭就可以恢复了,诺曼底的境遇就要在比利时这一带重演。
对这场战争浑然不觉的鸟儿们照常开始他们婉转的晨歌。它们的生活在继续,如同幸存者的生活一样,按部就班的继续下去。派普如梦游般行走着,任凭脑海里的古怪念头如噩梦般翻来覆去。没有任何来由的,这些鸟儿们的歌声,让他想起柏林的菩提大道。他出生在那里,那个曾经被称为首都,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的柏林。
“DochwennsichmeineAugenbeieinemvis-à-vis.Ganztiefinseinesaugenwassprechendannsie?”
虽然希吉不是出生在柏林,但她很喜欢这首歌。派普猜想,她心爱的菩提大道,大概和阅兵式,火炬游行一类的毫无关系。
格鲁勒算是个称职的副官,自从渡河后他就和自己的上司寸步不离。象大多数人一样,两人都没有说话,都把最后节省的一丝力气留给腿脚。
波舍克赶了上来。他拍拍格鲁勒的肩,算是打声招呼。后者摆摆手,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走。
三个人并肩走了不久,波舍克想赶上前去看看到底离汉森的营地还有多少距离。他回头一看,却发现派普的眼神不太对:那种燃烧的光彩已经荡然无存。
“中校,你还好么?”
“从来没这么好过。”派普回答,然后他身体一歪,斜斜的倒了下去。
眼急手快的格鲁勒在他倒地之前已经扶住了他。波舍克架起他另外一个肩膀。“长官!”
“我没事。”派普喃喃的说。
这分明就是一个死人在说话。两个人把他拉扯到路边坐下。这次倒也不用顾及士气了,所有的人都沉默的,木然的行进着。
派普大半个身子靠在格鲁勒身上。后者腾出一只手,试图给他灌点融化的雪水。派普推开他的手:“我想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