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玻璃窗边的高脚凳上,腮帮子塞得满满,鹰眸紧盯着窗外走过的每一个人。
那男人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出门散步。
当桶里还剩一支北极翅时曾博驰等到了他,他囫囵咬住肉串,丢了垃圾就跑出门。
德彪西很快敏锐地察觉到来人,脚步停下,轻轻发出低鸣。
佟永望也站住,转头朝向曾博驰,未等他来到面前,佟永望已经开口:“曾sir,这么巧的,今天又来这里吃早餐了?刚下夜班?”
曾博驰还在嚼嘴里的肉:“嗯,你怎么知道是我,还知道我下夜班?”
“你身上全是烟味,还有其他的味道,麻辣烫吗?我想应该是你昨晚没换衣服吧。”
“佟先生的嗅觉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敏啊,我拍马都赶不上。”
佟永望鼻翼翕张:“警局附近是没有便利店吗?曾sir这半个月来这吃关东煮的频率很高啊。”
曾博驰轻笑:“因为这儿的关东煮做得比较好吃。”
佟永望目光茫然往前。
这警察身材高大,全身散着有些强硬但又没到危险程度的气息,和他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但这警察又不同于之前春月安排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佟永望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也很高,身材壮硕,沉默寡言,像一道无声的影子。
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和曾博驰对上视线,佟永望叹了口气说:“那曾sir慢慢享用,再见了。”
曾博驰就死皮赖脸地跟在他身后走,快到十字路口处时,突然问:“佟先生,你最近能联系上她吗?”
没等佟永望回答,他再补充一句:“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佟永望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曾博驰突然出现在他家公寓楼下,直奔主题地问他是不是认识一个叫春月的女子,佟永望本能地说不认识,在头脑里飞快翻出公寓火灾第二天在楼梯间里和曾sir的偶遇片段。
那时大厦还没恢复电,楼梯间应该是很暗的,春月说她化了很浓的妆,还垫高了鼻子和颧骨,难道还是让曾sir认出了她?春月和这位曾sir又是什么关系?
当时佟永望回答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曾博驰主动问,佟先生你和春月是什么关系,男女朋友吗?
佟永望差一点、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最后及时刹住了话语,回答曾博驰,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接着逃离了现场。
回家后佟永望给春月发了信息,没回,打电话也没接。
好像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忽然之间就在人间蒸发了。
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存在过,只是他的一个春梦,一段臆想。
后来曾博驰叁不五时就在他家附近出现,问话也直截了当,每次都问最近春月有没有同他联系。
这次更直接,曾博驰把他想回答的话都堵住了。
饶是佟永望好脾气这时也有些烦了,他直接呛回去:“先不说我真不知你说的是谁,如果你想找的那个人,连你们警察都找不到,那我又怎么会知道她去哪了呢?”
“可是真的是找不到。”
曾博驰的声音黯了下去,如秋风吹过地上落叶的声音:“我手头上有的线索只剩下你,上次在公寓的楼梯间里,你牵着她的手,那个时候她的外貌不是我平时看到的模样。”
信号灯在远处响着,佟永望再一次停下脚步,强硬否认:“那我想你真的是认错人了……”
“不会,我坚信我没有认错人。”曾博驰顿了几秒,忽然改了语气,变得好像个臭流氓:“虽然她的样子做了改变,但好在她那天穿得少,没怎么遮住身材,胸是胸,腿是腿的……”
一股罕见的怒火瞬间从身体深处狂泻而出,佟永望朝着对方怒吼道:“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佟永望当然知道自己不是春月的唯一伴侣,他们之间也没开口说过情情爱爱的事,他只敢把自己的感情收在心底。
像他这样子的人,能偷来和她相处的机会已经很满足了。
从未听过主人这样的吼叫,德彪西耳朵颤了颤,抬头不解看向他,零星路人也闻声回眸,但被愤怒漫满心头的佟永望此时已经感受不到外在世界的视线。
心盲,才是真正的失明。
可到底是温性子的人,他的愤怒只维持了十来秒便逐渐退潮,佟永望发现,有另外一种情绪从脊椎一节节慢慢攀上来,好酸,好苦。
曾博驰和春月有过关系,而且曾博驰能用眼睛看见她的模样,能看见她眼里的光,能看见她每一寸肌肤……
佟永望很嫉妒,嫉妒得就要发狂。
曾博驰轻呵一声:“所以我没认错人,你认识春月。”
佟永望深喘一口气,弯下腰拍拍德彪西的脑袋安抚它,才对曾博驰说:“就算你套出我的话也没用,她有半个月没联系过我了。”
“你们没有交往?不是男女朋友吗?”不知为何,此时曾博驰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
“不是,就像我之前说过的,她是我的朋友,曾sir,说不定我知道的事情,比你知道的还少,所以无论你来找我多少次,问我多少次,我也没办法帮你找到她。”
佟永望给了德彪西指示,一人一犬往十字路口方向继续走,只给曾博驰留下一句:“抱歉,我爱莫能助。”
曾博驰没有继续跟上他了,目送着佟永望越走越远,沉思片刻,他转身离开。
佟永望憋着股劲一直往前走,他也很想赶紧见到春月,想问她和曾博驰之间的关系,想问她除了他与曾博驰另外还有多少个伴侣,那个跟过他几天的高大男人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
他还想问,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身上会带着枪。
————作者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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