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个战士终于可以披挂上阵了,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在新的战场上,他将会见到他心爱的人,所不同的是,那些刀枪旌旗,都是真的。
可是,他又怕了,他从不怕死,他只是怕他最爱的女人在他的身边倒下,鲜血从她的身上冒出来,他不敢也不愿面对这样的场景。他一向冷静自制,但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形,他不确定还能不能面不改色,平静地离她而去。
他曾在党旗下庄严宣誓,他的所有一切都要献给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党的利益高于一切,个人感情微不足道。可是,他也是人,也有感情。他想生出一双翅膀,立即飞到上海,他要用自己的胸膛帮她挡那些灾难,可是他又害怕面对她,因为他们相逢的地方不是在延安,而是在膏药旗飘扬的上海滩。
宝塔山在他的身后变得越来越小,那些爱国的青年们回家了,而他,将出征。
1940年4月底,日本陆相烟俊六下令第十一军司令官园部和一郎率部向中国的第五战区进行攻击。十一军在鄂北集结了第3、13、39三个师团,以及湘北的两个支队,再加上其他地区抽调过来的军队,共30万之众,再次向鄂北的随县、枣阳地区进犯,准备给李宗仁一次报复性的重击,因为上一年,日军在这里吃过苦头。五战区的国军部队,约37个之多,分左、中、右三线布防。左翼,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中央为黄琪翔的第十一集团军,右翼是张自忠的第三十三集团军和王瓒绪的第二十九集团军,此外还有郭炽的江防军在长江以北守卫。
重庆,蒋介石的府邸。
最近,蒋介石常常沉默不语,内心的焦虑却写在脸上。家中伺候他的用人们也诚惶诚恐的,不知道责骂何时降临。
“狗杂种!不打到重庆他们是不罢休啊!”蒋介石在夫人面前骂起了日本人。
“都布置好了?”宋美龄问。
“你也知道,我们根本不是日本人的对手。军火、药品、粮食,我们哪样不缺?!”
“你不要着急,怒火攻心,保重身体啊,我再让子文想想办法。”
“万一重庆再沦陷,我何以对祖宗,何以对百姓?”
“尽人事,听天命。你不是常对我这么说的吗?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陪着你战死沙场。”
看着温柔但干练的夫人,蒋介石的心里好像大船的锚抛了下去,踏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