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甘心,你不服输,要是你连命都没有了,你拿什么本钱翻本?对日战争是持久战,你着什么急?”一向温柔的白玉梅忽然犀利起来,牛宝军倒有些吃惊。“我绝不会让你走的,除非我死。”白玉梅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抱住心上人的腰,说什么也不撒手。
伴随着敲门声,玉兰进来了。
“船要开了,不能再耽搁了。你对我妹妹是不是认真的?听说,你太太也到了延安了。”
“我会离婚的。玉梅是我真正爱的女人。”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白玉兰爽快地回答。
白玉兰忽然抱了一下妹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们都爱你。”然后,她飞快地转身离去,而牛宝军早已跨越那块搭在船和岸之间的夹板了。白玉梅忽然明白,自己是留不住他的,他们费尽辛苦得来的那卷胶卷,他要送回重庆去,所以,他是不能和她一起走的,至于他是否能来找她,那也是个未知数。
他跨越的矫健步伐、他热烈的拥抱、他轻缓的语调,随着他的背影一起飘远。
船徐徐地离开了江岸,向着远方驶去,又过了一会儿,岸边的景物都变成了舞台布景了,上海即将脱离她的视线。刹那间,白玉梅对自己生活过的李家、繁华的上海街道、暗枪难防的敌占区有了一丝不舍。上海,不知道何时还能够回来,要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吗?
白玉梅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怕再也见不到牛宝军了。她想起,她曾经问他抗战胜利后有什么打算,继续当兵,还是换个其他职业?没想到,他却淡定地说,那个时候,我已经死了吧。
他有事情没有做完,这是他军人的职责,而她刚才却以为他仅仅是不甘心。对于她的误解,他没有辩白,这种沉默更触痛了白玉梅的心。
三十八
井上清如鹰一般的眼神啄着山口纯一郎。
“是你里应外合放走了白玉梅?”
“我没有。我都被他们打昏了,你没看到吗?”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密室里,还换上了士兵的衣服?”
“我只是想念她,去看看她。”
井上清一时语塞。这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是山口抵赖还是事实,他也无法判断了。现在他没工夫和这小子磨嘴皮子,他在考虑其他的事情。
这样的身手,这样的手笔,和上次军统特派员被劫走是一样的,他们应该是同一群抗日分子。这是军统干的吗?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