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刑
侯英被尚勇打的那幅惨状实在是见者流泪闻者伤心,挺好看的一姑娘,鼻梁被打断、眼角打得开裂、下颌骨都折了,肋骨断了一根,差一点断骨就插。进肺里了,手指骨折了三根。侯英的父母在医院一看到女儿就哭了,侯爸爸一向好脾气的人,气得要拎着刀子去找尚勇拼命,后来还是被警察给拦住了。
因为有了大妈的举报,警察顺手搜了一下尚勇家里,果然从他衣柜最里边的鞋盒子里找到了一捆工业雷管。这年代很多工厂里对使用的雷管缺乏正确保管的意识,被人顺手摸走几根拿去水库炸鱼是常有的事,就算不偷工业雷管,也会有不少人自制土雷管的,就连半大孩子都敢这么干。
但是被警察搜出来,又是被举报说尚勇打算拿这雷管杀人——看侯英被打成那样,实在让人不能不相信举报的真实性,这问题就严重了。
再加上尚勇在拘留所里还不老实,与同室关押的嫌疑人发生口角,居然把人打得头破血流。可见此人已是暴戾成性,毫无悔改之意。
私藏雷管和在拘留所里打人的事传到侯英父母耳中,老俩口着实吓得不轻,这要是让尚勇平安出来,自家闺女还不得真让他给弄死啊?起诉,必须起诉!判刑,必须判刑!法院要不给判刑,老俩口就跪死在法院大门口!
侯英毕竟是夏丞玉的学生,遭受到的又是如此暴行,无论是出于对学生的爱护还是对同为女子的同情,夏丞玉都无法坐视不理。通过夏丞玉的关系,侯英被打的案件被公开在媒体上,舆论一边倒地抨击尚勇,强烈要求法院严判。
很多家中有适龄女孩儿的人都拿这事来教育女儿:“谈恋爱交朋友一定要带眼识人,切不可被人几句甜言蜜语就给哄得迷迷糊糊,不然说不定你还没侯英的运气呢。”
丑燕子和奎八按照墨北的吩咐,暗中操作跟进,不过抽个空把事情始末都告诉龚小柏了。奎八还说:“反正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小北这孩子太奇怪了。哎,真是说不清楚,柏哥你是当时没看见,小北叫我俩做事时的那语气、那表情,妈呀,我还以为那是个大人呢。鬼气森森的。”
龚小柏叫他们继续照墨北的意思去做,别的不用多问,但一回身他就去找墨北了。
还是卡秋莎餐厅,还是靠窗的卡座,还是点心咖啡加啤酒,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显得过于严肃和压抑了。
“是不是因为我看着侯英挨打,却不让丑燕子马上去救她?”墨北说。
龚小柏是个混子,坏事没少干,但他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至少像这种目睹弱质女子遭到暴行却不伸手援助的行为他绝对做不到。
“我想知道你的理由。”
墨北的咖啡一口没喝,指尖轻触杯壁,感觉到它一点一点失去温度。良久,龚小柏喝光了一扎啤酒,有些失望地说:“你还是什么都不想告诉我吗?”
墨北抿着嘴唇不吭声。
龚小柏叹了口气:“小北,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别的小孩也像你这样,有时候头脑比大人都灵活,可有时候又……原来我就觉得你特别不容易相信别人,甭管关系跟你有多近,能让你交心的人实在没几个。要是说换成个大人,经历过什么伤心事的,还说得过去,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可你还是个小孩,从出生到现在,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想来想去,唯一能说得上有点特别的经历也就是那回你差点被拐走。小北,到底是为什么?”
这还是龚小柏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跟墨北谈到他的特异之处,语气很和缓,但话里的意思却让人不能不小心斟酌。
没有人喜欢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尤其是龚小柏这样习惯了掌控一切的人。你要别人帮忙,却连内情都不肯说,一次两次或许还行,要总是这样对方难免会觉得自己只是个工具,根本就没得到你的信任。墨北的事虽然和这种情况略有差异,但究其本质是一样的,就是龚小柏在追问的那句话:“你为什么不信任我?”
墨北觉得他能忍了这么久才问,已经很不容易了。
见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北还在犹豫,龚小柏招手叫服务员又上了一扎啤酒,默默地灌了一大口下去,冰凉的液体顺着食道滑入胃里,让他正渐渐燃起来的头脑又冷静起来。
龚小柏很喜欢墨北,即使不是出于对妻子的爱屋及乌,这种喜欢有时候让龚小柏自己都觉得诧异,那不太像是成年人对儿童的宠爱,但要具体形容出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他又说不清。很多时候,龚小柏都会下意识地忽略掉墨北的年龄,他觉得墨北什么都懂,那双眼睛看事情清透得可怕。
平时墨北在外人面前是什么样子,龚小柏也清楚,那绝对是和在他们面前完全不同的,就是个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但成绩很好的孩子罢了。所以龚小柏也知道,在墨北心里,他们是不一样的。老实说,这种不一样,让龚小柏觉得很有压力,好像他只有更加包容宠溺这孩子才能回报,可同时又难免觉得自己像头蒙着眼睛拉磨盘的驴。
这种矛盾的心情很折磨人,就像现在,他一边不满于墨北的隐瞒,一边又觉得自己似乎过于咄咄逼人了。
墨北叫服务员重新上了杯热咖啡,闻着醇香,轻声说:“原本侯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因为怕丢人,她父母会带她回东滨我爸在的那家医院治伤,而不是留在云边的医疗设施更好的医院。尚勇会被拘留几天就放出来。……他家里的雷管不是奎八放进去的,对吗?”
龚小柏点点头,奎八到尚家后仔细翻找了一遍,的确如墨北所说发现了尚勇藏匿的雷管,所以原本计划着要是没有就栽赃的事就没干。
墨北:“本来,尚勇会带着这些雷管去医院找侯英,两个人还会因为分手的问题大吵一架。我爸爸会在那个时间巡房,会去劝架。而尚勇……他引爆了雷管……”
龚小柏吃惊地看着墨北,坐直了身体,“等等,你这是、你这是……”他结巴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舌头,“你这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还是怎么的?什么本来、本来?哪有什么本来?”
墨北看着龚小柏的眼睛:“这就是我的理由。只要我爸没事,侯英的死活我不在乎。”
龚小柏要理由,墨北给了,可是给的这个理由实在是太离奇古怪。墨北所谓的“本来”真的发生过吗?不,事实证明没有发生,尚勇现在就要坐牢了,他根本没机会再拿着雷管去杀人。那这个“本来”是原本会发生的意思?那墨北是怎么知道的?
这也太奇怪了!
但是墨北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开玩笑,更不像是说谎。
龚小柏愣了半天,才像泄了劲儿似的往椅背上一靠,骂道:“操!”一口气将剩下的啤酒都灌了下去。
没过多久,尚勇因故意伤害罪和非法储存爆炸物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墨北终于安心了。
他回到东滨,颠颠地跑去医院接爸爸下班,一见面就给墨向阳一个热情的拥抱和亲吻,弄得许久没这待遇的墨向阳都惊了:“儿子,儿子?怎么了这是?”
墨北:“爸,我想你了。”
墨向阳很感动:“乖儿子,爸爸也想你了。”
一同下班的王进军羡慕地说:“呵,这爷俩儿近乎的!我想这么亲一下我儿子,他得嫌弃我半天。”
墨向阳抱着墨北光顾着乐了,跟同事打了招呼,用自行车驮儿子回家。“爸给你买排骨去。”
墨北张望了一下:“我妈呢?”
因为在同一家医院工作,所以除非是排班让时间岔开,不然孙丽华和墨向阳都会一同上下班的。
墨向阳说:“你妈不在医院干了。”
墨北一愣,仰头看着墨向阳。
墨向阳说:“你记不记着以前有个祁叔叔来过咱家?那个祁叔叔是做生意的,你妈现在跟他下海了……”
后面说的什么,墨北都没听清,他脑子里嗡嗡直响。前世是在墨向阳去世后,孙丽华和祁敬中结了婚才从医院辞职下海的,这辈子怎么提前了?也怪自己这几个月都太自我封闭了,有意远着家里,结果这么大的事现在才知道!
“爸!你怎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
能让我妈跟祁敬中在一块啊?他想追我妈你还看不出来吗?”墨北脱口而出。
墨向阳一捏闸,自行车停下来,他低头看看墨北,表情严肃:“小北,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妈妈?”
墨北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