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峥咂咂嘴,回到了正题上:“身形大了些,不过要是处置妥当的话还是能蒙混过关的,放心吧!”
接着,立时从箱中铺开了排场,低头忙活了起来。
……
侯炳臣吹熄了房中的烛火,又放下了床帏外头的帘子,在角落同秋倚楼一道静候了片刻,没一会儿房内的窗户被人轻轻敲响了三声。
侯炳臣忙去开窗,就见一人从外头跳了进来,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巨物,行走间却依旧利落如风,脚步更是无声无息。
待他把身上的东西悄悄的放到床上后,秋倚楼才看清来者原来是六世子赵鸢,而他扛着的竟是一个人?借着月色去看那人模样,秋倚楼又是一惊,怎么和……和神武将军这般想象!?
侯炳臣示意她莫慌,便照着方才所说的那样做就好。
秋倚楼深吸口气,郑重点了点头。
就听着房内灯火灭了之后,没多时里头便传来了暧昧的声响,足足持续了有一炷香才停止,又等了半晌,房门才缓缓打开。
秋倚楼拢着凌乱的衣裳,脸上泪痕交加,跨出一步后似还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朝房门看了看,正待她想要反悔又往回走了两步时,自暗处猛地探来一只手,直接将她扯离了这处!
秋倚楼被扔进了不远处的一间厢房中,门被关上,一个看不清脸的黑衣人站在她的面前。
秋倚楼抽噎道:“为、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将军本不该死……”
黑衣人却二话不说,直接就从腰间拔出了匕首。
秋倚楼见之大惊:“你、你们……你们做什么?主子不是说……不是说我只要完成了吩咐就会将我赎出青楼,然后远离京城的吗?你们……你们不能善做主张!”
黑衣人对她的哭叫很是反感,直接手起刀落!
门外的另一名黑衣人听着里头一下子陷入的死寂,回身推开了侯炳臣所在的房门。
一片黢黑中,床帏之后可见躺着一个朦胧的黑影,黑衣人走过去,小心地掀开帘子,又打亮了火石,就见床上那人趴伏着躺在那里,露出的半张脸看去,的确是侯炳臣。
黑衣人于是抽出匕首,对着那人的脖子直接狠狠地抹了过去!
待确认对方的确断了气,黑衣人打算将他的头颅割下回去复命时,外头却响起了老鸨声嘶力竭地喊声。
“走水啦,走水啦!华琚坊走水啦,姑娘们哟,还不快起来……其他的人赶紧去后院救火啊!快些!”
黑衣人忙探出房门去看,就见外头院中隐隐传来火光,又见华琚坊大门处,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带着一伙人急急忙忙地朝这里赶,正是六世子赵鸢。
瞅见侯炳臣的救兵找来了此地,黑衣人便想这火怕是也同他们脱不了干系,暗自思量一番后,黑衣人还是决定暂且离开,反正人已经杀了,还是尽快回去复命的好,其余的待明日由三王来处理。
想到此,黑衣人将匕首插回腰间,轻轻吹了声口哨,呼唤在隔壁房中收拾秋倚楼的同伴,还有守在院外的几个人,然后打开窗,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
在他们走后,六世子赵鸢才带了一群人匆匆地进来说是要寻神武将军,只是华琚坊中的火竟然越烧越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前院蔓延到了后院,逼得他们进去不得,只能焦急无奈地在坊外徘徊,眼睁睁地看着这京城繁华的第一红粉青楼在大火中慢慢地化为了灰烬……
、危机
赵鸢从华琚坊回到将军府后,见侯炳臣还未回来心里不免有些奇怪,他比自己走得还早,眼下是去哪儿了?想着怕是在路上耽搁了时辰,于是也不向任何人提起方才之事,只装作与往日一般进了自己的房间,只是他在房中待不到半刻就心绪不宁起来,总觉着隐隐还有事要发生一般,左思右想了一番,猛地起身,朝着宫中而去。
然而不过走到半途,远远地就瞧见一匹快马奔来,赵鸢眯起眼,当看清马上之人竟是衍方时,赵鸢心里一个咯噔,当下就察觉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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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衍方脸色青白,快马急停在赵鸢面前,翻身就跪了下来。
“少爷,方才须弥殿前忽的冒出了一行黑衣人,纠缠住属下和观正禅师后,将……将灵佛给掳走了!”
赵鸢一怔,原本淡漠孤冷的面容一下子就褪去了所有血色……
……
此事事关重大,且观正禅师也在,所以自然瞒不得宗政帝,于是腊月的夜半时分,紫微宫内一时灯火通明,宗政帝招来在须弥殿内和周围当值的侍卫追询,又盘问一路出宫时需途径的关卡,可否看见贼人逃脱的路线。然而皆没有结果,除了在荷花池附近的两人有隐约听见打斗声之外,待赶到时对方已经跑了,而他们带着灵佛会去向何处,竟无一人得见。
宗政帝面如土灰,瞿光忙上前安抚道:“守宫门的侍卫没有瞧见,那些人就应该还没有出宫,只要灵佛在宫里,总会找到的。”
右相仲戌良却有不同的看法:“那些刺客就这么轻易地闯到了眼皮子底下,连须弥殿都来得了,又将灵佛守了个正着,显然早对这儿的情形了如指掌了,我大邺禁宫岂是这般好出入之地?若不是守卫出了岔子,那便是他们早就侯在了这里……而能做到这个地步,光凭这几人的本事怎么能够?”
言外之意就是,这些刺客……有内应!
宗政帝被一点即通,猛地拂过桌案上的奏章,气得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大胆……大胆……太大胆了,当这宫里是什么地方,当灵佛是什么人?又把朕当成什么了!”
宗政帝登基这么些年,他这些臣子们还从未见他发过这样大的火,可见来者的确是戳到了宗政帝的软肋了。
顾相檀眼下可不能出事,如果灵佛有何不测,宗政帝最大的指望便一下子都化为了泡影。
宗政帝越想越心急,挥手招来孙公公道:“给朕查!仔仔细细地查!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哪怕将京城的地皮全都一寸寸地翻过来,也一定要把灵佛找到!”
……
顾相檀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所处在一方狭小又颠簸的马车中,他转了转眼睛,好一阵才勉强看清了些周围的情况,对方并没有蒙他的眼,只将他的手背在身后给绑了,这样做一般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嫌弃他身单力薄,根本没法逃走,随他们拿捏就是。而另一种,就是会速战速决,将他拖到一个地方,手起刀落,一干二净,也不在乎他是否看到了些什么又发觉了些什么了,反正死人最安全。
顾相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想着究竟是谁绑了自己。
按理说绝不会是宗政帝,因为自己的安危目前可同他息息相关,他巴不得把自己供起来,哪能会找人来对他不利呢?
但是万事说不准,顾相檀自不会轻易信他,搞不定这皇帝老儿给自己布置了一个陷阱,到得关键时刻再跳出来充当一次好人让自己对他感激涕霖也未可知。
不过如果不是宗政帝,那就是三王了,思来想去,三王这般做虽然比顾相檀预计的要早了点,但是应该最合情理,自己在这晚上一出事,宗政帝首先就会乱,他一乱就没心思顾忌到神武将军那里了,这样更有利于赵典动手,而如果他要对自己下了手,在目前三王和宗政帝的势力还勉强能互相牵制的时刻,虽然自己死了对三王也有损失,但是远没有宗政帝失去的那么多,如果顾相檀是赵典,为求最大利益和捷径,他也未必会留下自己的命。
而万一三王今晚并不打算杀自己,又或者半途自己被人救了,那么三王搞这一出也能顺便试一试朝中各方人马对此的反应了,更甚者能由此窥探出宗政帝在朝中到底布下了多少暗线,而神武将军那边对于灵佛又持着何种态度,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该是三王的布置没法被人识破,又没法回头来抓把柄。
所以,综上可见,自己要想逃,并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