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道:“主人,他已经昏迷三日了。李太医说,药已经用了,熬不熬得过就看他造化了。”
云启宇不理,径直吩咐影卫把他绑在木桩上。
巨大的尖勾被拿进了密室,影卫拿着尖勾的手有些颤抖,心里希望他能挺过去。尖勾刺入锁骨下方的皮肤,才换的一身干净衣服一时间又染满了鲜血,直到尖勾刺穿后背,人被挂在这勾上,看来这两手臂多半是废了,无力地垂着。
似是感受到了疼痛,昏迷中的云寒汐慢慢转醒。冷汗迅速湿了全身,额头上也挂满了豆大的汗珠,眉头紧皱,牙齿紧紧咬着下唇。云启宇一声冷笑,又吩咐着用鞭子抽打他。
云寒汐在剧痛中缓缓睁开了眼,双肩疼得要死,两手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使出全身力气勉强抬起了眼,终于看清了眼前带笑却笑得好冷的人。云寒汐感到一阵委屈,他就有这么讨厌自己么?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他就很高兴?
一时间,不仅身体,连心都变得好痛。本还期望着等他气过了,能亲近自己一些,看来确实是太高估自己了,抑或是低估了他的恨。扯起嘴角,嘲笑自己的愚蠢。低下头,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滑出。明明不想的,不想在别人面前流泪,表现得那么脆弱。
云启宇看见了那个苦涩的笑,不满他为什么总是笑?现在居然还能笑出来。云启宇怒气冲冲地走近那人,用力扳起他的下巴,却被震惊地快要令他窒息——他的脸上竟满是泪水。。
云寒汐又费力地抬起眼,眼神有些涣散地望着眼前的人,眼里是他不该有的苍凉与心痛,声音虚弱而又嘶哑:“满意了吗?”云启宇看着他眼中的悲戚心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难受,失了魂逃地走回寝宫。
又是一夜未合眼,那张沾满泪水的脸,那样悲痛的眼神,那样无奈的笑……全都一遍遍地在脑中回放。心中没有丝毫复仇的快感,反而心里是阵阵抽痛,明明应是恨的啊。
第二日早朝,几位老臣进谏:“皇上,臣听闻叛贼云祁山的下人现扔收押在地牢,皇上当日已昭告天下,令其满门抄斩,如今这样将令天下人心寒啊。”
“皇上,您要以社稷为重啊!不能因私情而背信于天下百姓啊!”
“皇上,老臣愿辞官回乡,恳请皇上处死叛臣家臣。”
云启宇愤怒地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大臣,这些人都是云祁山生前的死对头,这群老东西自恃有了点功绩便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想起云寒汐,心里又是一阵不安,云启宇恼怒这样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觉,既然无法控制,就让他永远消失,而且破怕他已经死了,于是淡淡道:“那斩了便是。”
几位老臣均惊讶于皇上的爽快,既然这么无所谓又何必把人藏在地牢呢。
云启宇愤愤地回到书房,这群老东西是越来越不知死活了,而那太医更是如此,朕的话都敢违背了:“影一,今晚就让李太医永远睡着。”
“属下明白。”
第八章
深夜,云寒汐依旧被架在尖勾上,双肩早已疼得都已经麻木了,头低低地垂下,双眼没有焦距地半闭着,单薄的身子像是秋风里的树叶般破败。已经没有多的力气思考,应该快见到娘亲了吧。这世间的每个人都讨厌我,娘亲总该会喜欢我了吧。
密室里来了一个人,粗鲁把云寒汐从尖勾上接下,疼得他又是一阵抽气。被那人扔在地上拖着走,血迹也拖了一路。
今年冬天来得特别早,傍晚时就已经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云寒汐感到一股寒气袭来,却已无力睁眼寻看,他知道自己离死已经不远了。可是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活在这世上最后一点希望的都已经破灭,生死自然也就也变得无所谓哦了。
在云寒汐迷糊地想着时,已经被拖到了大殿。皇上坐在上方,打量着躺在地上,满身血渍的人。四周的大臣在看见浑身是血的云寒汐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众爱卿觉得他还有必要再斩吗?”的确,他已经和死无异了,就这样被扔出去,不出一刻钟就必死无疑。云启宇手拿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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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了剧毒的匕首走向云寒汐,最后一次看他的脸,把匕首缓缓刺入他的眉心。
这时,云寒汐缓缓地睁开了眼,眼前出现的竟然是那个人。呵呵,真好,临死之前还能再见他一面。咧开嘴望着他傻傻的笑了笑,又慢慢闭上了眼。
云启宇的手顿住了,看见那么纯净的笑容心里有了不舍,抽出本已刺进皮肤的匕首,试了试他的鼻息,吩咐侍卫把他抬出去埋了。血不断地从眉心淌了出来,划过脸庞,染上苍白含笑的嘴角,竟也说不出地妖冶。
殿上的人终于散去,留云启宇一人高坐于殿上。冷冽的寒风从四周洞开的窗涌进殿内,吹得衣袍猎猎作响,黑色的发丝随风在空中缠绵,男人突然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似乎是被生生地给剜去了,呆呆地坐着,感觉今年的冬似乎是特别地冷呢。
两个侍卫找来一张破草席把云寒汐裹了裹捆上抬着走出了宫门。凭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云寒汐抱紧双臂,缩在草席里躲避着刺骨的寒气。
“妈的,那些人就知道使唤我们,领赏的事却从来没有我们的份。”一个侍卫愤愤不平道:“这么冷的天,摊上这么个苦差事,真他妈的倒霉。”
另一个人啐了一口唾沫:“兄弟,就把他扔这儿吧!反正荒郊野外的也没人。”
那人一脸淫笑地附和道:“好好好,这大冷天的我也好回家暖暖。”说罢两人找了个角落扔下草席便飞似的跑了。
夜里的寒风依旧在耳边呼啸而过,无论怎么缩紧身子都无法得到一丝温暖,全身都冻得发青。不过也好,这样冷着就不会觉得痛了。云寒汐无力地睁开双眼,看来真的快要死了呢。
半夜,雪停了,风也止了。似乎不那么冷了,草席里的云寒汐还睁着眼,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昭示着他生命力的流失。终于,一双眼缓缓地合上了。
等云寒汐再次醒来,全身又叫嚣着疼痛,不过似乎不那么冷了。自己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现在正躺在被窝里。轻轻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睁开双眼打量着自己的所处的地方。一间简朴的竹屋,四壁上挂着几幅画作,屋内的桌椅柜子也都是竹子做的,散发着一股清香。
突然,门缓缓打开了,一位五十上下的妇人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坐在床边惊喜地看着苏醒过来的云寒汐:“你可算是醒了,来把药喝下。”
云寒汐依言撑起身子,妇人赶忙来扶着他,把药一勺一勺地送进他的嘴里。喝完药,云寒汐哑着嗓子看着眼前妇人的眼问道:“婆婆,我死了吗?”
哪知妇人却笑了:“小小年纪,什么死不死的,你现在活着呢!还活得好端端的!这世上还没有婆婆救不了的人。”云寒汐点了点头,原来自己还没死啊!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妇人看见那张迅速暗淡下去的小脸,心里有了浓浓的不舍。他身上那些伤光是看着都如此骇人,不知这孩子遭遇了些什么,竟然被这样对待。妇人收拾了下心情含笑问道:“婆婆叫段瑾书,告诉婆婆你叫什么名字。”
“婆婆,我叫云寒汐。”云寒汐从没被人这么关心过,也就笑答道。
“呵呵,真乖!你就放心地住在这儿,你现在身子虚,再睡会儿,婆婆晚些来看你。”给云寒汐掖了掖被角,等他睡着了再拿上药碗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老妇人走到另一个房间,一位五十岁上下的老人正蹙眉望着她:“怎么?你听见了?”
“老婆子,他可是叛臣家臣啊!”老人一脸严肃。
老妇人把眉一挑冷言:“哼,那我带着他走好了,不敢连累右相大人。”老妇人一生无儿无女,对这可怜乖巧的云寒汐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五日来也是把他当做亲孙子来照看。
张玄居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这辈子还真没怕过谁,唯独这老婆子硬是把自己吃得死死地:“也罢也罢!”
“那你可不许摆脸色给他看。”老妇人不放心地嘱咐道。
“知道了,我敢拿你的宝贝孙子怎样啊!”老人苦笑看着自己的妻子,这辈子还真拿她没辙,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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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在其中。
老妇人又不满老者的说法,质问道:“那就不是你的孙子啦?”
“是是是,当然也是我的。”老人点头哈腰,生怕一个不留神惹怒了妻子,她就带着那孩子一走了之。
云寒汐“死”了有半个月了,这半月来云启宇每夜都在梦见了他。惨白的脸,全身血淋淋的样子。醒来过后就再也睡不着,只能枯坐到天亮。
这夜,云启宇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站在床边怔怔的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不知不觉中竟又走到了地牢,轻轻地叹了口气走进那间密室。空无一人,点亮桌上的灯,驱走一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