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冰原的夜,比白日更冷,姬望玉刑伤在身,寒毒发作,自入冰原一来也没有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日日夜夜都是冷硬的干粮,夜里竟模模糊糊,昏睡起来。
他睡梦之中喃喃自语,说起胡话,一会儿唤自己母妃,一会儿唤长歌,不时还叫起了在簌玉宫的美食。
长歌给他输了玄力也不见好转,想他八成是饿了,病人本就需要补补。
长歌转身看向李帐篷不远的一片冰湖,隔着冰面都可以看见里面游弋着的肥美雪鱼,这东西在神宫也是珍馐。
她有些犹豫,然而……想他堂堂皇子沦落至此都是她的缘故,咬咬牙,在湖面上打了个洞跳了进去。
深夜,冰原的寒意更甚姬望玉的脸上极度扭曲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是,他喘息着从梦魇之中惊醒。
“长歌!长歌!”
他大声喊叫着坐起,然而身边空无一人。
此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丝毫不亚于当初得知自己成为一个彻底的废人。
她走了……
她走了?
无法接受,难以相信,但……比起照顾他这样一个废物主人她或许确实该走。
前所未有的惊慌让他一时之间忘却了他与她之间不可割舍的血契羁绊。
“噗!”
安静的夜里扑水的声音格外的清晰,夜色里只见一条通体雪白的鱼儿被从湖里扔了上来。
“咳,咳……啊切!”
随后一个身影从冰湖里钻了出来。
她艰难的去拽地上的鱼儿往营地的方向而来。
许是这鱼儿活力太甚,又或是这湖上的冰面太滑,她一个不稳摔了一跤,那条鱼便直直的摔到了他怀里,砸到他脸上。
滑不溜秋的触感让他皱眉,废了老大的力气才压下把那东西扔出去的本能。
待看清摔在地上涩涩发抖,还不时打折喷嚏的人儿,涌起一阵怒气:
“你大半夜不睡去湖里抓鱼,你不要命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北荒,是冰原,湖里到底有多冷,到底有多少异兽?就算是圣者也不能万无一失!”
嘴里责骂着手上却是没停找着身上所剩不多的火石。
在湖底冻的瑟瑟发抖,此刻听到这劈头盖脸的责骂,长歌忍不住红了眼,低声道:
“还不是你半夜吵着要吃东西。”
许是太过委屈,一时连敬称都忘了。
“你……”
听了这话,到口的责骂终究说不出口:
“孤有说?”
得到了长歌肯定的点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那你也不能大半夜去湖里……”
嘴里的话最终还是被长歌突如其来的一个拥抱打断,长歌紧紧的环住了他:
“主人,奴好怕,好怕……”
好怕什么?
他没问她没说,但要怕的太多太多。
他低咳两声,摸了摸她的头。
长歌吸吸鼻子:“主人奴去找些柴火烤鱼。”
说着就要去。
姬望玉拉住她:“你大半夜去哪里找柴火?这冰原哪里有柴火?蠢货!”
说着从怀里摸出几块火石递给她:
“用这个吧,正好你和孤也暖暖。”
“我们火石不多了。”
长歌有些犹豫,这几颗火石即便是他浑身被冻僵了他也死死的捂着不让用。
“用了吧,否则辜负了这难得的雪鱼,”说着他摸了摸旁边出水半晌还由自在地上扑腾着的鱼儿看了看不远处的冰湖,低声道:
“况且,冰宫想来已经找见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