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庄衍一眼都不敢再多看小池,转身落荒而逃。
他不断告诉自己“三思慎行”,却也几乎在同时就预测到自己不久后会出的选择,更因此唾弃自己意志的薄弱和动摇。
庄衍一阵风的离开,却不知道他身后那人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大地尽头,依然固执的等在原地,久久不愿离开。
他一直等着,一直等到天全黑透了,却等不回来那个人。
到了最后,他依然没把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告诉庄衍。
他有自己的骄傲,并不需要庄衍念在他将死之人的份上,对他改变态度,若是庄衍愿意来,必然是全心为他而来,而不是施舍温情或垂怜。
不……其实不来也很好,只是……
只是小池第一次感到害怕了。
他怕自己就要等不起了。
他轻声呢喃:“你来不来?少爷,我一直在茶园里等你,我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夜那么凉,铺天盖地的黑暗吞没了他,他突然觉得冷,便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同一时间,在西雁关外的破庙里,被薇塔带入精心编制的幻境之中的池罔无法摆脱,在睡梦中也在痛苦的挣扎,却被和尚紧紧的抱住。
他听见池罔的呢喃,“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庄衍,你转头看看我啊……看一眼就行啊……”
子安紧皱眉头,凝神细听,砂石只着急的围着他团团打转。
“一个人……又是一个人。”池罔的声音很轻,却清晰的传入了子安的耳朵,“我不想再一个人了……这么多年,我好累啊……”
子安怔住了。
“少爷,你来茶园看看我啊,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不来啊……我在等你啊,一直在等……”
子安终于知道他陷在何处了,而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是在池罔耳边,用最让他能感到熟悉安心的声音,一遍遍的安抚道:“我来了,那年……我真的来了,我去茶园找过你的,你还记得吗?”
子安心急如焚,却听见砂石迟疑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喂,淫僧……鸡爪子的攻击太过频繁,我必须从小池这里脱离,回家亲自进行防护,这边……交给你行吗?”
子安点了点头,砂石不再耽搁,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小池,你是我见过最坚韧的人,走出来,那些是假的。”子安擦拭着他脸上、脖颈上的冷汗,“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只是你要快一点,我们时间不多了。”
他像个受伤的小孩子,蜷起来自己的身体呜咽道:“庄衍……”
“我在。”子安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别怕,少爷在。小池,其实……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