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鸿这一上午却是难得安静的很,阮府的下人过来找了许多次,他却只顾着在一旁磨墨,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后来听说国公爷和阮阁老都来了成园,他也不肯过去见面,随便诌了借口让人去糊弄。
这会儿方成和终于画完,他便忍不住大松一口气,忙拍着胸口道:“看你画得这么精细,我都不敢喘气了。”说完忙不迭奔到画案前,来回细看。
方成和摇头笑笑,径自推开窗户,让暖风带了些清香过来。荷花坞中的船坊早已不仅踪影,几枝新荷娇娇欲滴,倒是十分喜人。
阮鸿若是在窗边远望,便能看出第二幅的双池荷叶是写实之景。不过他这会儿注意力都在第一幅上,不住的跟方成和夸道:“你这个画的真好,我最喜欢这个。热热闹闹,花红柳绿,题的小诗也有意思。”
方成和眉头一挑,转过身笑着看他。
阮鸿自言自语,又叹气,“不过我哥就不一定了,那雪竹图我就不怎么喜欢,太寡淡了,偏他爱的跟什么似的。”
他越看越喜欢那春景短桥,站在前面不肯挪动。但这卷长画浑然一体,赫然是四季景致,一景一题,也没法让方成和割给他。
阮鸿啧啧出声,便琢磨着哄方成和再单独给自己画一幅。
谁知道他还没出声,就听身后的人问:“你喜欢这个?”
阮鸿连忙回头,欣喜地“嗯”了一声。
方成和却道:“那也没用,我不会再画这种了。”
“为什么?”阮鸿愣了下,“我看你画的很好啊!”
“好是好,但太麻烦。”方成和活动着手腕,懒洋洋道,“我画画习惯用生宣,在墨中加点胶,笔随墨走,酣畅淋漓。这种工笔设色却适合用熟宣。又要求肖似,但造化万物,各有不同,拘泥于此反倒失了自然趣味。”
“哎?”阮鸿听得一愣一愣地的,喃喃道,“怪不得你很少画这种。”
他心中暗想,果真只有这等奇才才会有这些一套一套的心思,若是自己也有这本事,早要显摆出大天去了。
俩人正说笑着,便听楼下有人高喊,却是阮府的下人,过来告知阮鸿前面快要开宴了,让他和方公子过去。又道徐三公子找他们有事相商,让他一会儿先过去一趟。
画已作完,后面如何装裱自有阮鸿操心。方成和闻言起身,整了下衣服便要出去。
阮鸿却不舍得放他,一问离着开席还有半个时辰,忙把下人斥走,拦在了门口处。
方成和惊讶地看他一眼。
阮鸿嘿嘿直笑,却团团作揖,“谨之兄能不能再给小弟画一幅?小弟急用……”
方成和诧异:“你又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