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难过,在院子里蹲了会儿,只得抹了抹脸,问那军卒:“徐公子几时回来?”
军卒道:“这咱哪儿知道。吃花酒怎么也得到后半夜吧。”
祁垣“唔”了一声,却不说话了,自己回屋,去找游骥先前买来的炉子和茶壶茶具。
他知道自己身上没什么本事,想让徐瑨放自己走,只能想办法讨好他。自己会的那些投壶弹棋一类都上不得台面,唯有点茶是他们这些贵人喜欢的。
祁垣会冲茶,那还是他十岁时跟一位游方道士学的。想来人家祁才子十岁中秀才,他祁草包十岁会点茶,由此可见俩人生来便是云泥之别。
不过他点茶功夫算是绝技,便连齐老爹都说他正经读书一点不行,旁门左道倒是处处精通。祁垣小时候还显摆一些,后来稍大一些便只肯在祖母寿宴上玩一次,点出的草木虫鱼栩栩如生,颇有野趣,老太太每次都要开心好久。
想到这,他忍不住又难过起来。祖母生日是四月下旬,自己这次一出事,还不知道老太太该如何伤心,自己说什么都要赶在寿宴前回去。
大概谁都想不到,堂堂的齐府小少爷会沦落到点茶卖笑,取悦于人的地步。祁垣又难过了一会儿,自己细细地把东西整饬干净,在东屋里耐心等了起来。
谁想这一等,直到太阳西落也没见徐瑨回来。
祁垣渐渐等得不耐,又没法催人去看,游骥一走,那个下人对他也十分不耐,就端了点冷饭过来给他。祁垣吃不下,等人撤走了,肚子又饿得咕咕直叫,却也不好再找人要了。
他一边苦等一边坐在那里给自己揉肚子。
又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外面有人说话,是徐瑨回来了。
祁垣赶紧出门去看。
徐瑨手里拿了个木盒,抬头看见他,竟然一笑:“他们说你找我?”
祁垣点了点头,觉得不太对劲,凑近一看,才发现徐瑨玉雕似的脸这会儿红通通的,平时神威不露的凤眸更是眼波横流,透着醉意。
他心里犯嘀咕,忍不住问:“你喝醉了?”
徐瑨摇了摇头,只问:“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祁垣拿定主意,点了点头,带他一块进了东屋,又把自己的茶具茶饼都摆了上去。
徐瑨神色讶然,抬眼不住地看他。
祁垣这次不敢耍花枪了,往那一坐,委委屈屈道:“我知道徐公子是个好人。这次我真的是想去扬州,至于缘由,日后一定会跟你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