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寺是清河县的一座和尚寺,太祖打天下的时候曾受过清凉寺住持的恩惠,因而封了个护国寺,每隔几年都会调拨一笔银子修缮这座寺庙。
萧承钧蹙眉,修清凉寺的钱与修堤坝的钱户部都会按时按量拨下去,难道这种事还能被弄混吗?
“谎话说不圆,便多等几天,自然会有人帮着说圆的。”楼璟看了看那厚厚的记录簿,这种惯例拨银子,是不可能弄错的,既然怀疑萧承钧,缘何不趁他在朝中的时候拿出来说,偏偏等他不能上朝的时候说出来,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众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个东宫官惊呼,“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在此时陷害殿下的。”
蔡弈在原地转了转,“殿下如今不能上朝,纵使想辩解也无从说项啊。”
风声……决堤……此时……不能上朝……
楼璟觉得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逝,从八月十七那道匆匆的赐婚旨意,到大婚以来的种种,猛然转头看向身边的萧承钧,缓缓道,“殿下,我们的婚事,缘何这般仓促?”
萧承钧闻言,不由得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
大婚期间太子不必上朝,到了萧承钧这里,更是变成了不得干政。不上朝,不批奏折,只靠着几个三品以下、没资格上朝的东宫官,就是变相的将太子隔出朝堂。清河八月初就决堤了,县令贪墨的案子缘何留中不发,恰好等到太子不在朝中的时候才拿出来呢?
萧承钧渐渐握紧的袖中的手,父皇这般作为,定是一开始便怀疑他了。
蔡弈急出一身冷汗来,“大婚是为了困住太子,那么皇上定然是起了疑心了,殿下,得尽快拿出个章程出来,不能由着他们往东宫泼脏水啊!”
“事情尚未查明,不可轻举妄动,”萧承钧沉声道,“蔡弈,吾之前让你准备的那个章程可准备妥当了?”
“殿下!”蔡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声音变得有些沉重,“准备妥当了,但是殿下……”
萧承钧抬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妥当了便好,暂时按兵不动,吾去与父后见一面,晚间你再来听令。”
“是!”蔡弈躬身应了,其他几个东宫官似乎并不知晓他准备了什么章程,但都不会傻到现在就问出来,各个躬身行礼,跟着蔡弈告退。
“有了端倪才好见招拆招。”楼璟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婚事来得太蹊跷,如今见到了因由,倒不必惶惶然地猜测了。
“说的是,”萧承钧见他这般,眼中也露出些许笑意,“我们现在就去凤仪宫。”
“你们倒是有心,”皇后收下了楼璟带回来的两筐鲜果,挥退了众人,拿出了一个小匣子,“这是越州刺史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大婚贺礼,今日午时方到的。”
萧承钧接过皇后手中的红漆匣子,“父后,朝中出事了。”
“本宫知道,”纪酌一双鹰眸中显出几分冷冽,“且做最坏的打算吧。”
“父后……”萧承钧看着皇后冷肃的面容,缓缓蹙起眉,“或许,还不到这个地步。”
“下个月靖南侯就要归京了,”纪皇后叹了口气,“大婚之前本宫就和你说过,这事你尽量查,但是切记,纵然众人都知道你是冤枉的,也不能让众人为你喊冤,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初秋的月色总带着几分清冷,萧承钧负手站在窗前,由着月光漏进这空旷的大殿之中,将他杏黄的衣裳染上一层银霜。
楼璟走进空旷的崇仁殿,殿中没有掌灯,远远地就看到那一抹清贵的身影,在月下孑然而立,仿佛随时都会融入这孤寂的月光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行至他身后,又怕惊扰了他的思绪,便静静地陪他站着。
“怎么跑过来了?”萧承钧回头看他。
“蔡大人都走了,殿下也该歇息了,”楼璟说着,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正经的笑,“殿下不去八凤殿,臣只得到崇仁殿侍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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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约定、扔了一个地雷
谢谢四位大人的地雷~3
我错了,:3」躺倒任抽打,最近两天失血过多(你们懂的),晚上熬夜熬不住,白天又特别困,嘤嘤,这章还是没能让楼小攻亲到太纸,明天一定让他亲到,握拳~
另外,关于皇后,本来没有给他安排cp,可是有童鞋很不乐意让皇后凉凉孤老终身,呃……在这里问问大家的意见,因为听说副cp也是一种雷,
、第十七章心动
萧承钧看着太子妃在月光下越发昳丽动人的俊颜,微微地勾起唇角,把手中的两个小东西递给他,“你拿去放箱子里吧。”
楼璟低头,就见太子殿下把一对樟木雕的小人塞到了他手中。樟木可以驱虫,这种小玩意儿一般都是放到衣箱里的,两个小人一个抱着元宝,一个抱着大鱼,圆滚滚的憨态可掬,“哪儿来的?”
萧承钧指了指身边小几上的红漆盒子,“越州刺史的贺礼。”
楼璟把盒子拿过来,将木雕小人放进去,笑道:“这越州刺史真有趣,太子大婚,别人都送金玉珠宝,他竟送一对木雕。”
“他家里祖上便是卖木器的。”萧承钧目光柔和地看着那盒子。
“莫非,这是越州刺史亲手雕的?”楼璟奇道,抱着那盒子翻看,发现那漆盒里还雕着三行字,如是说:
闻殿下大婚,甚是欢喜,仓促之间,无以为赠。
老眼昏花,此三年前亲手所刻,聊表老臣之心。
老臣年事已高,惟愿殿下平安康健,事事顺遂。
淳德十年八月于越州
萧承钧望着天上一勾上弦月,缓缓道:“越州刺史,便是淑妃娘娘的生父。”
楼璟哑然,淑妃的生父,就是萧承钧的亲外公,难怪会送这种不值钱却很是用心的东西了。这三句话明显是雕完了一句,才想起下一句的,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在月下雕了一行祝词,又觉得还有话说,便又雕了一行。
老人家的心愿总是好的,只是萧承钧如今,绝无可能事事顺遂,因为他所背负的,乃是整个天下,而非与太子妃这一个小家而已。
“濯玉,你说,靖南侯离了东南,谁来抵御倭寇?”太子殿下的脸在月光下看起来柔和了许多,也平添了许多惆怅。靖南侯镇守东南,打了十几年的倭寇,到头来只落得个归京养老的下场。
靖南侯是皇后的父亲,皇上打压靖南侯实则是在压制太子,大婚之前便有意想要收回兵权,靖南侯闻音知雅,十分识趣地主动交了兵权,今日听皇后的意思,应当是下个月就带着妻儿老小抵达京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