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听见,我会说话,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如果我能听见,我会说话,是不是就不会被抛弃,如果我能听见,我会说话,是不是就永远不会遇见他。
那些只是如果……
一碗药端在我的面前,浓稠的药汁剩在瓷碗里,一黑一白。
我皱起眉,苦口虽是良药,但良药毕竟苦口。
像是料定了我不会喝药,商!玥立马扣住我的脑袋,硬灌了下去。
清苦的味道留在嘴里,咽不下,吐不出,我有一瞬的恼火,瞪眼过去,看到一张平和的脸。不见愧疚的表情,也不见窃喜。
他的表情似乎总是这样,不见一丝波纹,远看是平静的湖面,当你想要打动他的时候,却发现那是一面镜子,狂风不起浪。
懊恼得躺回床上,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对著商!玥,永远都是唱独角戏。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老头,当时的他一定和现在的我一样,有气无地出,有闷无处撒,有苦无处诉。
一个翻身,不经意间压到了右手,疼地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急忙拉开被子审视自己的手,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点点的血丝渗出来。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抚上我的手,手中的冰冷和梦中的温度竟然惊人的相似。
你到底是谁,我在他的掌心这麽写道。
冰冰的手指划过我的掌心,不是谁。
我愣了下,不是谁?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抓住他的手,商!玥如夜的黑眸缀著一点冰兰,好似一汪深潭,看不清,望不穿。
不是谁。他的手没有抽回,只是重复地写著这句话。
到底是谁?而我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的掌心写著这四个字。
不是谁。
到底是谁?
……
我们像两个幼稚的孩童,一个问著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一个答著不著边际的答案。
夜色凉如水,冷风一吹,忍不住簌簌地发抖,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我累了,身体好累,受伤的右手针扎得疼,心好累,找不到,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哪,独有我一人,唯独只有我被隔离在外,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的名,不知道他的样,知道的只有那属於我的三年时光。
也许因为落水,也许因为受伤,也许我真得累了。
许久没有生病的我,病倒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真是说对了,已经记不得几天了,喝著那些不知味的苦药,喝进去,又吐出来,反反复复好几回,直到我赌气再也不喝了。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手中的温度没有什麽区别,有些怀疑大夫的话,他说我受了风寒,可是我并不觉得。
商!玥的手抚上我的额头,摇了摇头,他说,我烧得厉害。
一口气堵在胸口,郁闷至极,他的手那麽冰,任他摸谁谁都是发烧,背过身不去看他,我能怎麽做,不理他?他本就惜言如金。不喝药?除非我吐个七八次。对於我,他总有办法,对於他,我什麽办法都不是办法。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夜里又醒过来。
一个温暖的身躯紧紧地贴著我,双手交叉环在我的胸前,我无法转身,心头却传来一丝甜蜜。
似乎还是在梦中,梦里的人紧紧地抱著我,为我取暖,我蜷在他的怀里。
侧头,靠在他的臂弯里,嗅著淡淡的清香,身後的身体传来阵阵的暖意。
於是我笑了在暗夜里,很努力地微笑,开心地微笑……
一股暖流慢慢涌出眼眶,缓缓划过脸颊,润湿身後人的衣袖……
第五章 水冷泠
我没有问商!玥船上的那些人是谁,最後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应该说我不需要问这个问题。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
两次被袭之後,我敢说肯定是商!玥得罪了什麽了人。
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他点头承认,我轻笑。
虽然他有著安静的性子,却不知这份安静会让人以为是轻视。
老天爷似乎在和我做对,我诚心地祷告让病快点好,病却和我紧紧缠在了一块,不仅如此,手中的剑伤也迟迟不见有愈合的迹象,时不时地还会渗出血丝。
每一次每一次,商!玥都会摇头,簇起他秀丽的黛眉,告诉我再不好,就只能去找他了。
我问他是谁?
他看了我一眼,黑蓝色的眼里波光闪闪,他笑,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一个讨厌的人。
我跟著笑,我一直以为他只有被人讨厌的份,没想到还有他讨厌的人。
身体总也不见好,想著那句俗语,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禁摇头,我中了开头,不好命地中不到结局。
顾忌我的身体,商!玥走走停停,时不时地住店休息,又不敢走得太慢,背後有人追著,慢不得。最後把他逼急了,憋出一句话,我背你算了。
我对著他笑,心里想的是难怪他要被人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