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也是哄过人的,哄过唯一的人。
那时我不吃药,偷偷地把药倒了,结果被他发现。
他发着火,狠狠地打了我一顿,第一次打我也是唯一一次打我。
一边打一边骂我,虽然我听不到,可是我知道他在骂我。
他下手很重,我趴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
我知道他哭了,背着他,我看不见,可是腿上传来点点的湿意。
我就是这么嘟着嘴,摇着他的手,请求他的原谅。
当时他也笑了,笑得很开心,揉着我的头,他对我说,这才像个孩子。
我苍白着脸,抽回自己的手,我的手在发抖,我害怕。
为什么忘不掉呢?怎么就忘不掉了?
不是说,记得越深忘得就越快,为什么我还是记得他?
难道我记得还不够深?
我跌跌撞撞地寻求着支点,多日来的郁闷像是找到一个出口,喧嚣着要发泄。
狠狠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呼吸越发急促,不够。
我摔烂了一切可以摔烂的东西,桌子,椅子,能砸得全都砸了。
胸口因为过快的呼吸隐隐地作痛。
我死命地咬着嘴唇,狠狠地咬着,秦阳过来扶我,被我一把推了开。
我恨,真得恨,为什么就忘不掉呢?我真得很恨。
嘴唇越咬越紧,直到嘴里尝一股铁锈味,唇被咬破了。
我深深的呼吸,硬压下心底的狂暴。
胸口一窒,一种不知名的东西随着趋向平稳的呼吸带了出来。
缓缓地,一点一点流出来。
我哭了。
埋在臂弯里,将外界隔离在外,仿佛世界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
静静地哭,因为我发不出声音,我只能无声的哭泣。
可是我希望可以大声地哭出声,哪怕只是干嚎也好。
我希望我可以出声,这样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一个温暖的怀抱围住我。
朦胧间我看见秦阳温柔的笑容,他一遍遍地告诉我:“没事了,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温热的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我像个孩子一样,窝在他的怀里死命地哭。
躺在床上,秦阳握着我的手,两眼弯弯地问我想不想听故事。
我点了点头,什么也好,只要能分散一下注意力。
秦阳清了清嗓子,慢慢地说着他和秦殇的事情。
秦阳并不会讲故事,他只是把所有的事情很平淡地复述了一遍。
告诉我,他们的父亲身前是一名侠士,死后留下了浅缘山庄。
兄弟两个人,生活得很奇怪,两人的生活和本人一点都不相似。
秦殇爱穿白衣,秦阳则爱穿红衣。
秦殇学医,而秦阳竟然是学毒。
我不解问他原因。
秦阳调皮地眨了眨眼,眼底带着一点点地恶作剧的神情,说出两个让人苦笑的答案。
秦殇觉得穿白衣能显出他的稳重,秦阳穿白衣则是为气色看起来会好。
至于学医和学毒,则是因为他们的师傅把两个人给弄混了,学了四年才发现本该学毒的秦殇学了医,学医的秦阳学了毒。
说着说着,眼皮渐渐重了。
我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他说,结果什么也没看到,因为我睡着了,在失眠了一个多月后,我睡着了。
第十二章 把酒听月
轻轻地敲了敲门,却不见屋里有什么反应。
又敲了几下,还是有没有声响。
猛然想起回声听不见声音,舞若幽不禁苦笑,自己竟把这事忘了,或者回声在自己的心里从不是一个残缺的人。
径直地推开门,吱呀的声响破坏了月的平和,在宁静的夜空下显得特别的突兀。
舞若幽不禁皱起眉,那声响打破了属于回声的宁静,虽然回声听不见。
敞开的门带进一缕皎洁的月光,清冷地照在回声安静的睡颜上,白皙的肌肤泛着透明的光芒,给人一种不真实的存在感。哭过的眼睛微微地肿着,如扇的睫毛间或一颤,淡得没有血色的嘴唇轻轻地咬着。
回声睡得不安稳。
舞若幽叹了口气,手拂上回声的额头,凉凉的,偏低的温度,就像窗外的月光,清冷却让人放不开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