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手脚绑缚,闲庭信步走到公堂中间。从他一出现开始,就引起堂内外所有人的一片喧哗:这就是当日采花贼,可是他今日从头到脚的破烂衣衫都变成了一袭修身干净白衣,头上一坨鸟窝也变成了一束顺亮束发,面上脏污泥乱也变成了眉目清朗……
——这堂下犯人,哪里像个采花贼,简直像个贵公子!
傻子娘一眼就认出了那套衣服:“啊!张官丢的正是这套新衣!”
李月不由得搭腔:“还真敢偷。”
“静!”傻子大人一本正经对堂下犯人道,“见、见本官官为、为何不拜?”
堂下采花贼有些心不在焉,听了大人发话,双拳一握,糙糙了事。
傻子深吸一口气,看上去不想和他一般见识,问道:“本官问、问你,你需……如实作答!”
采花贼似听非听,头转来转去,左顾右盼。
“堂……下犯人,姓、姓甚名谁?”
采花贼还是四下张望,不知道在找什么。
“姓、姓甚名谁?”
采花贼左右找不到,干脆转过身去背对朝堂,面向堂外围观百姓,扫视了一遍,终于让他找到了——
采花贼说:“你们问我,我便不说。”
众人一听惊异不已。
张官微微皱眉道:“你又要闹哪样?”
采花贼指着堂外群众中一人,说:“审我可以,但要她来问。”
所有人目光于是骤然汇聚到堂外一个人身上,这人一语不发,面上只微微有点不满表情,正是李月。
……
张官书案旁排了张座椅,李月坐下后,张官在一旁低声嘱咐李月要问些什么。
李月认真听完,也记下了,张官说道:“李姑娘,可以开始了。”
李月转过头来时,正对上堂前采花贼关注的眼神。
李月问:“姓甚名谁?”
堂下答:“我姓李,名慕月。”
李月问:“哪个李哪个木哪个月?”
堂下答:“李月的李,爱慕的慕,李月的月。”
众人一片喧哗。
李月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继续问:“今年几岁,家住哪里?”
堂下没有直接回答,却顾自反问起李月来:“你呢?今年几岁,家住哪里?”
李月不知这人怎么突然问起她来,只能又强调一遍:“今年几岁,家住哪里?”
堂下答:“二十有三,家乡安融。”
李月说:“前夜里,你在城东酒坊醉酒,没有付钱就离开,你认不认?”
堂下答:“哎?那晚在酒坊,你果然是记得我的,是吧?”
李月生硬地又问一次:“你认不认?”
堂下回想了一下,反问道:“那晚和你坐在一桌的男人是谁?你们很熟吗?”
李月端正坐着,极力在忍耐,又问第三次:“你到底认不认?”
堂下见李月有些耐不住了,便一笑了之:“我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