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抹着泪坐定。杏儿恨声道:“小姐当她们好心把我们送来么?”说着顿了顿,又笑道:“还不是昨儿宏远寺的方丈大师派了个小和尚到府里回老太太说,这路婆子和马婆子命中带煞,跟在小姐边上,会把小姐给那赵姨娘腹中胎儿求的福气都分了去,老太太这才派了奴婢们来。”说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柳儿也一脸笑意。
青篱无语。这定是那假面狐狸仙儿的主意,没想到他那样的人,也会使这样神神鬼鬼的手段。一时又觉得好笑,想了想,这样的法子,确实比她之前想的高明许多。
一时间也咯咯的笑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寻思起这假面狐狸仙儿是如何说动方丈大师巴巴的派一个小和尚去苏府传话的?想了半晌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便又问道:“老太太叫你们来,太太没使人拦着?”
柳儿哼一声道:“太太如今病着呢。哪里顾得上管我们?”
青篱闻言唬了一跳。这太太的病,莫非也是那岳行文所为?!又想起他那日说过的什么围魏救赵,声东击西的话,越发肯定是他干的。若想不动声色的拦着太太对李姨娘发难,最最好的法子不正是让太太自顾无瑕么?
可是……太太病了,李姨娘暂时安全了,她也不用日日担心了,为何心中越发的不安了呢?!……终究,还是累得那仙人一般的人卷入自己的是非之中了么……
青篱神色不明白的坐着,杏儿和柳儿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太太病了,小姐为何一点也不高兴?
良久,青篱才又问道:“府里头可还有别的事儿么?姨娘可好?”
杏儿连忙回道:“府里头旁的事儿没有,李姨娘也好,小姐不必挂心。只是,王大人府上的有一位叫王语嫣的小姐和张大人府上有一位叫张凤娇的小姐入了咱们府里的学堂。昨儿刚进学一日,听说便和大小姐起了争执,把大小姐气得够呛呢……”
青篱奇道:“那大姐姐与张凤娇不和,太太难道不知?再者说,光是凭大姐姐对岳先生的心思,也不会叫这二人进学里来呀。”
柳儿连忙道:“奴婢听老太太屋里的丫头们说,老太太和太太原本是不应的,因不好推脱,便叫了岳先生去,问岳先生的意思,原本以为岳先生定会推了,谁知道竟是一口就应下了……听说,大小姐在屋子里摔了好一阵子东西呢……”
轰隆隆又一声炸雷,炸得青篱头晕眼花耳鸣眼跳。……这假面狐狸仙儿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这一连串的招数下来,不但赶走了她身边的两个门神。太太闹得病了,自顾不瑕;学里头有那两个人与苏青筝闹着,多多少少都要给老太太找些官司断断;这一家子人,人人有事干,可不就没人去找她姨娘的麻烦了么?
……想起那人的一身白衣,想必他是个极干净的人,才会如此喜爱如此干净的颜色。可是,连她这个不敢自称是干净的人,若不是逼急了,都不屑不想不肖用这样的招数,那他应当是更不屑不想不肖才是……
一时间心思转了几转,良久,才叹了一口气,终究是欠了他。
这二人来了,青篱也自在了许多,遣了这二人自去休息,自己也躺在床上补眠。躺了半晌,却无一丝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挨到旁边房间里有了响动,便爬了起来。
交待了杏儿柳儿一声,自去了后院。转了一会儿,越发烦躁。便叫了杏儿柳儿下山,到山脚下的街市上转转。
五月里的天气,下午约两三点的光景正热着,街上的行人倒也不多,路边的小商贩们也个个把生意抛开,有的三五一推儿说着闲话,有的缩在一边打盹儿。青篱带着两个丫头,一行走,一行看,她纯粹是散心闲逛,对路旁的物件儿倒也没有多上心。
杏儿和柳儿跟前身后,不时往路边的胭脂水粉摊上凑,一边儿还小声的讨论着这个如何,那个如何的。
青篱见她们兴致高昂,知道是在府里掬久了,便也不催她们。转向路旁一个卖玉器挂件扇坠儿的小摊上挑挑看看。那摊主儿正与旁边一个卖字画的秀才侃得更欢,见来了买主,连忙上前招呼:“这位小姐,可是要买什么物件儿,您瞧瞧整条街上就属我这里东西齐全,您要什么物件儿,小的给您找来。”
青篱原本只是闲看,见这摊主十分热情,倒也不好立时丢开,转眼看过去,两个丫头正挑得欢,便低下头细细的将摊上的东西一件一件拿了查看。
眼尖的瞧见一堆玉簪子底下压着一根桃花木簪,那花瓣雕得栩栩如生,用颜料染成深深浅浅的粉红,花心处还用笔细细的画了嫩黄的花蕊,拿在手里左右看了,心生欢喜,便握在手中,又接着挑,挑了半晌再也没有看中的物件儿。
那摊主见这位小姐虽然衣衫不是十分的华丽,倒也是一副大家小姐的派头,挑了这么半天,只挑了一根木簪子,心中不喜,便道:“这位小姐,可是挑好了?这簪子只须一两银子,您瞧这簪子的雕工,还有这染色,这可是正经的香木簪子……”
青篱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准备掏了银子走人,旁边闪来一人,一身浅蓝长衫,手里拿着把折扇,一边摇着一边道:“这位小姐,这根簪子市价只需十文,莫要被人匡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