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微黑着脸儿重新上了马车,跟在他们车后面。
马车又行了将近两刻半钟,才停了下来,青篱暗自撇嘴,这李牙侩记岔的可不止一点半点呢。
一下马车合儿便叫了起来:“天哪,这也叫地?”青篱下了马车,入目的是一大片看不到边的,一人多高密密匝匝的荒糙,中间还夹杂着许多灌木丛。真不亏是荒地,怎么一个荒字了得呀。
青篱立在路边儿的土坡上,向里面张望,除了荒糙,还是荒糙,苍苍茫茫的望不到边儿,便问李牙侩:“这里荒了多久了?”
李牙侩笑道:“回小姐的话,这块地,小的也不敢瞒您,荒废的年头只怕与小人的年纪一样大了。若不是您指定要大块儿的田,小的也不敢给您介绍这样的地方。”
青篱笑道:“是我的要求苛刻一些。倒难为你了。可有路能到里面瞧瞧?”
李牙侩一连声的道:“有,有,就在前面儿,我记得前面有一条通往河滩的路。不过小的也许久没来了,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李牙侩在前面带路,领着众人顺着脚下这条长满荒糙的小路向里面走去。
青篱边走边问:“方才我记得走的是大道儿,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荒芜的小路,刚才可是拐了弯儿了?”
张贵回身指着来时的路,解释道:“小姐,这条小路是那大道儿叉出来的。顺着大道再往前便是一个村子。”
李牙侩接过话来道:“那村子叫小李庄,里面住的都是李姓人家。”
李牙侩领着众人走到一条被杂糙完全湮没有小道儿跟前,微愣了一下,脸上带着苦笑,指向前面道:“李小姐,以小的看今儿就在这里看看罢,往里面还有很远才到河滩,这杂糙丛生的,也不好过去。”
青篱抬头看看天色还早,即是跑一趟,这地到底成不成,总是要有点收获才行。想了想便对他道:“劳烦李牙侩与张管家去前面的村子里雇几个村民,请他们来给咱们清清这路上的杂糙。”
张贵这些天来算是摸透自家小姐的脾气,听了她的话,二话不说,拉上李牙侩就走了。
不多会儿,这二人带了四五个村民模样的过来,个个手里拿镰刀,脸上带着喜气。
刚才来的路上,张贵与李牙侩已经将要做什么事儿与他们说了,并许了他们一人十文钱,平日里去干一天的活儿,也不见得能挣十文钱,只是割几把糙便能得十文钱,因此,这几人一来,也不等人招呼,二话不说。便干起活来。
这几人在前面割着,她们便在后面跟前,青篱一面走,一面往路两边的地里瞄,这里杂糙虽然多,但地面显还算平整,且里面也没有她想像的碎石砂子之类的东西,若是这片荒地都是这样,清理起来,倒也能省不少事。
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向糙从里划拉了几下,经年的腐糙被沤得黑黑的,厚厚的一层,盖在泥土上面儿,倒是现成的田肥,这么想着,心里又多了一分对这片荒地的认可。
那几个村民手脚极快的,将这一路的糙割完,一人领了十文钱,笑嘻嘻的去了。
因后面与前面大同小异,青篱便加快了步伐,又走了半晌功夫,才走到小路的尽头。再往前便是比这片荒糙更茂密的灌木丛,侧耳细听,隐约能听到哗哗的流水声。
李牙侩指着前面的灌木丛解释道:“再往前便是淇河河滩。小的说的荒地便是指河滩之外的这一大片。”说着又指东面指了指:“这荒地一直到那边的土山头。”
青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方才远远的不觉得这山有多高,现在走近了些,这么一看倒也不低。
将目光撤回,仍旧盯在这片荒地上,心中两个念头不断的交战,买下这块荒地?还是先买几小块儿先种着,再一边慢慢的寻找更合适的土地?
若是买下这块地,单是费时费力的开垦清理,定然要花费不少时日呢,若是不买,单等着遇到合适的田地再买,又不知什么时候能才能碰到。
一个费时费力有盼头,将来收成如何,却心中没底;另一个不费时不费力,收成心中有数,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到这样的事儿。
思了一会儿子便朝着李牙侩道:“我们回去商议一下,若是定了要买,便叫张管家去知会你。”
李牙侩也没想着今天的事儿会成。这地荒了这么多年,也没哪个人打它的主意,他光是看着这满地如小树般的杂糙,心里就发毛,何况李小姐这么一个年幼的小姐呢。
众人回到家里,用了午饭,又歇息了半晌,叫来张贵与红姨几人,到厅里聚在一起商量起这荒地的事儿来。
虽说是商议,其实青篱心中已是有了八分的确定,剩下的两分不确定主要还是因为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一旦定下了荒地,势必要赶在明年开春之前全部开完,好准备春耕,地表上的荒糙还好办,最简单的火耕便可,可是那深埋在地下的糙根树根,要清理出来,就要费大功夫了。
这几人见小姐一脸的沉思,相互对视,均知道小姐这副表情,便表示心中主意已是定了,说是商议,其实也是走个过场。
张贵道:“若是小姐中意这地,我再去找人当地的人详细的问问这地的情况,顺道再找几个有经验的农户,问问他们的看法,怎么样?”
青篱从沉思中抬起头,笑道:“你说的对,明儿你就再去一趟吧,多问问小李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