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篱摆摆手道:“我不耐烦整治那些。”又拉了青阳的手道:“县主。先说好,那侯府送来的东西,能不收便不收,若是必须收不可,县主走的时候就一并带走,我这里可不留那些东西。”
青阳撇撇嘴,笑道:“好,好,本县主可不嫌这些东西,你若不要,我一股脑儿的换成银子,统统带回去,这总成了罢?”
说罢,又长叹一声,道:“自我来这里,倒是给你惹了不少的麻烦。现在总算是了了,我们做些什么好?”
青篱早就惦记着她的荒地进度,见青阳如此问,便笑道:“今天天气暖和,不若我带县主去看看荒地罢,顺道到郊外吹吹风也不错。”
青阳一连的拿她的身子刚好,不能吹风推脱,可青篱观她眼波闪动,明明是对她的提议心动不已,不由暗自好笑,叫杏儿回房拿了她的棉披风,穿戴好。才笑着道:“如此就吹不着了。县主不必担心,我真的已经好了。”
青阳将头伸向外面,阳光正好,暖暖的,一点风也无,这才拉着她的手出悄悄出了前厅,叫了跟随青阳而来的车夫将马车套了,带着两个丫头,悄无声息的出了府门。
一直到出了丁香巷子,青阳才大大的松一口气儿,朝着青篱笑道:“还好,你那奶娘没发现。”
青篱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朝她回以微笑。
马车出了城东门,青篱挑了车帘,与青阳二人头碰头,挤在车窗前,青篱指着外面给青阳讲解了一番,哪块儿种的是麦子,哪块儿已然深犁过,是要用来种稻子,哪块儿地种得好。哪块儿主人家偷懒等等。
青阳指着麦田间的拿着锄头的农人问道:“他们现在做什么?”
青篱道:“是在除糙。这会子田间的杂糙都露了头,早些除了,可以省些地力。再者这除糙之时顺带将土壤松了,也可以使麦苗长得壮些。”
青阳惊叹:“这么一大片地,就这样一寸一寸的除糙?”
青篱点点头,道:“这样只能除掉行间的杂糙,那些与麦苗混长在一起的,要用手一棵一棵的拨掉才行呢。”
青阳脸上浮现不可置信,摇摇头道:“那还不得累死人呀。”
青篱笑道:“的确很累人呢。现在天气不冷不热,倒还好些。若是到了暑天,那才遭罪呢。要不怎么有‘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样的诗句?”
碧云在一旁笑道:“二小姐这诗不但易懂,也形象的很呢。”
青阳也笑道:“这丫头把这诗一念,弄得本县主倒有些愧疚了。”
青篱一连的打趣,又笑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总不能为了这个,天底下的人都去做农人,或者明明能吃得好些,穿得好些,却故意吃不饱穿不暖罢?县主又不是那等铺张浪费之人,何必愧疚?”
青阳思量了一会儿,笑道:“你这丫头说什么都是有理的。”
青篱得意一笑,又朝着青阳道:“县主,现在你看到的这些都是良田。良田尚还有这样繁杂的活计要做,更不用提我们那荒地了。我刚看到那块儿荒地时,里面的杂糙长得一人多高,有些都跟小树一般粗细。虽然开了荒,现在呀,怕是密密匝匝的又长出一地喽。”
说完又摇头晃脑的将那“离离原上糙,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诗句念了。
青阳点点她的头,笑道:“你莫吓我。反正二百亩的荒地我是要定了。”
青篱嘿嘿一笑,终于不再坚持一半儿了。
许久未来,荒地的模样变化之大,让青篱微微有些惊奇。让车夫把车马车径直赶到入庄的主路上,行到荒地中间停了下来。
田间已然有不少佃农在自家所佃的田地里忙活着,见东家小姐来了,忙停了手中的活计和她打招呼。
青篱笑着一一回应,又问了诸如荒糙是否多,地肥可准备得够等,有人回道:“回东家小姐,这荒糙多得很哩,你瞧瞧那边儿,那是李老2家佃的田,这几天他家里有事儿,还没来收拾。你看那荒糙密密麻麻的遍地都是,远看还以为是育的秧苗呢。”
青篱抬头望向那人所指的一块田,远看像是一块黄中泛绿的毯子。不由皱了眉头,举步行了过去了,细细的看了,果然和她料想不错,仍然是茅糙居多,个个伸展着尖尖的小脑袋长得正欢。
青阳跟在她身后,看到眼前的荒糙,惊讶道:“这些都是杂糙?”
青篱点点头。
青阳惊呼:“都长了糙,还怎么长庄稼?”
青篱笑着道:“县主说的是。所以要将它们统统都除掉呢。”
说着弯腰扯了一根茅糙,因年前刚翻过的地,松软无比。她这一扯倒是把根部也带了出来。青篱看了看那茅糙根,举到青阳脸前儿,道:“县主,你看,这个糙叫做茅糙。是很顽固的田间杂糙,很不好除。它不但根扎得深,而且,断了根还可以再生。你看这茅糙根,便是年前深耕时弄断的,新糙牙便又从这骨节处长了出来,若是让它的根系扎劳了,单这一根糙,就能繁衍出一大片茅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