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夫人勉强一笑,只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往事。到了我这个年纪,总是会不自觉回忆过去。”
叶重锦理解,笑道:“外祖母若是觉得家中无聊,可以去相府住几日,和母亲作个伴。”
安老夫人抚着少年温软的侧颊,摇摇头,说:“不必了,我这把老骨头,来来回回的,也不方便。何况,他走了,我总得替他看顾着这个家啊。”
叶重锦默然,心中不禁一片怅然。
安老夫人又叮嘱了一句:“你外祖父留下的那些古董字画,一定好生收着。”
兄弟二人送外祖母回房歇息,天上正飘着雪花,簌簌落了一地。叶重锦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老夫人身上,安老夫人想要推辞,但看到少年担忧的眼神,终于还是收着了。
出了院子,叶重晖将肩上的狐裘大氅解下,披在弟弟身上,道:“外祖母一向通透,阿锦不必挂怀。”
叶重锦道:“再通透的人,也会孤独啊。”
叶重晖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人生本就如此,相逢,而后分离,所以才更要珍眼前人。”
叶重锦抿起唇,窃笑道:“哥哥,这话别人说倒像话,可由你说出来,总是不像的。”
他惯会取笑人,叶重晖也不与他计较,只是将他系好大氅。
“莫要着凉。”
叶重锦却伸出手,接住一片落雪,冰晶在手心融化形成一滩水。
他原本是不喜欢雪天的。
前世,在一个下雪的日子,他被家里卖进皇宫。再后来,他死在一个雪天。
可是这一世,每逢雪天,父母兄长个个如临大敌,怕他受寒着了凉,那模样,好似比他还要讨厌下雪。
如此一来,他也渐渐喜欢上了雪。
兄弟二人一道往前走,在转角的地方,遇到坐在轮椅上的少年。
安启明身后跟着一个书童,那孩子望着眼前的两位公子,眼里闪过惊艳,行礼道:“见过两位公子。”
安启明颔首道:“恒之表哥,阿锦表弟。”
叶重锦看到这主仆二人,记起那一回,他与顾琛在茶楼上看到的场景。这小书童,是会武功的。而安启明,他一时看不出深浅。
他做事一贯是随心的,此时起了试探之心,便笑问:“你们这是往哪去?”
安启明道:“身体不适,想回房歇息。”
言罢,看了叶重晖一眼,然后,快速移开了视线。
叶重锦道:“巧了,刚好我会切脉,不如替明表哥你探一探如何?”
安启明推辞道:“小病小灾而已,不好麻烦阿锦表弟。”
“不麻烦的,小病小灾不可小看,日后严重了,是会要人命的,还是慎重些为好。”
说完,他已经做了请的手势。
“如此,只好有劳了。”
安启明垂下眸,将手中的汤婆子交给书童,挽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
叶重锦似模似样地给他切脉。其实他只会一些皮毛,能唬住外行,内行一眼便能看出他的破绽。
切完脉,叶重锦道:“并无大碍,只是哀思过度,好生休养几日便可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