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时候,与她对战多日的男人终于投降了,扯着嗓子崩溃大喊:“陆丹,别砍了,我求你别砍了!这是我自己的手,砍掉了就再也长不出来了!求你放过我吧,我们离婚,我们离婚吧好吗?你不是一直都想跟我离婚吗?我同意了,我把房子和车子都给你!我们离婚,我们离婚……”
男人不断重复这句话,眼泪和鼻涕顺着他被压瘪的脸,落到流理台上。
离婚是陆丹的执念,听见这句话不断从丈夫口里吐出,她愣了愣,举刀的手堪堪停在半空,却又被怨恨拼命往下压,于是开始颤抖。
男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高喊:“陆丹,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离婚,明天就去,你别砍了,我给你跪下好吗?这双手如果被砍断了,你是要坐牢的,你不想刚离婚就失去自由吧?你放过我,我保证以后离你和你的家人远远的,我发誓!陆丹,你放过我吧,呜呜呜……”
男人终于害怕了,软倒在流理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曾经那么张狂的他,现在却凄惨地像一条半死的鱼。
“坐牢”二字唤回了陆丹已然陷入狂乱的神智。她缓缓回神,又慢慢放下已豁了很多口子的刀,一边喘息一边对自己说道:“够了,已经可以了。”
于是一点灰光化成一粒芝麻大小的玉雕,静静躺在她微颤的掌心。
第108章
这天晚上,梵伽罗照例带着许艺洋去后山捉虫子,回到家的时候却见一名女子正安安静静地站在楼道口,似在等待。她的背影很瘦削纤弱,脊梁骨却挺得笔直。声控灯因脚步声而点亮的时候,她立刻转头看过来,一张俏白的脸在灯光中熠熠生辉。
那是陆丹,她眼里的死气沉沉和身上的累累淤痕都已经消失,唯余手背和手腕处有一些抓伤,却并不严重,只是掉了一层皮而已。这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连药膏都不必抹。
她原本糟乱的长直发现在卷成了浪漫的大波浪,染黑了,又喷涂了一层薄亮的护发精油,整个人像花儿一般馥郁芬芳。她洗得发白的居家服早已不知道扔哪儿去了,现在穿的是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裙摆的蕾丝花边勾勒得十分精致,透着些难言的优雅。她还化了淡妆,细细的眼线将眼睛描得大而有神,淡白的唇涂成豆沙粉,唇珠和唇中处略施一层润泽的唇蜜,轻轻一勾便显出几分清甜。
曾经那个苍老疲惫的她像烟尘一般消失了,才半月不见就完全变了一个模样,说改头换面都有些轻,怕是有脱胎换骨之嫌。
看见梵伽罗和许艺洋,她连忙弯腰鞠躬:“梵先生,您回来啦。”相比于第一次登门时的怯弱和犹豫,现在的她从容太多,也优雅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