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仍有小部分硬骨头,军方丝毫不着急,你要和政策硬抗,政策也只能和你慢慢磨着来,磨到最后,不是你滑溜溜再不敢冒半个尖儿,就是你已被磨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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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基地的监狱,原本并没有关押多少死刑犯。因为没有那么多的余粮,养不起囚犯,又必须遵照法规处罚他们,索性就不给他们饭吃。许多普通囚犯在里面最终的结局,多半是饿死,和死刑犯也没有什么区别。
后来,他们几乎全都被严昭著送到了北极,这座监狱也就顺理成章空置了下来,一直荒废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
而今,这里面终于重新住进了人,染上了一丝活人气儿。
双手双脚绑着铁链,被束缚在墙边窄小一块环境上的,正是曾觉霖。
客观来说,他的居住条件其实称不上差。干净敞亮的大窗户,独立卫浴,柔软的床,还有一日三餐的供应。这简直不像一个囚犯能享有的待遇。
事实上是,严昭著不知道留他还有什么用,但因为飞船能源的急缺,他最终还是必须留住曾觉霖的命,因为研究反物质湮灭系统这个事,不是任何一个科研人员都能做的。
为了防止曾觉霖自杀,这里的士兵可谓是想出了无数办法。强制喂饭、用铁链锁住人已经不算什么了,他们甚至在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里,都裹了一层厚厚的毛毡,以防他撞墙自杀。
当然,严昭著本质上并非是好意。曾觉霖现在虽然生活条件非常好,但连生死的自由都没有,可以说是阶下囚中的阶下囚了
严昭著特意给他准备了一摞厚厚的、看都看不完的书,让他可以稍微打发一点时间。但曾觉霖连碰都不碰,他只是坐在那里发呆,有时候迎着阳光的沐浴。抬起下巴来,在空中嗅上几下。
严昭著推门走进去的时候。正见到他脸上那种,似懵懂、似迷茫、似癫狂的神情。
他没有率先开口说话,从旁边拉过一张木椅子,在曾觉霖对面坐了下来。
对方坐在床上,听到声音,毫无兴趣地把头往这边象征性摆了摆,见到来人不是送饭者,而是严昭著,才开口说道:“怎么着,大首长,您这是终于想开,打算给我个痛快了。”
“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要去死,活着对你来说到底有多痛苦?”
“你不明白,”曾觉霖兴趣缺缺的说,“我说了你也不可能明白。”
“好,”严昭著点点头,“我想我也用不着明白,我需要的,只是你为我做事而已。”
“为你做事,”曾觉霖怪笑了几声,“面对一条疯狗,你能把他拴住就不错了,居然还指望能让他为你做事。”
严昭著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自己把自己比作疯狗,“反正我不可能让你去送死,既然怎么都是活着,倒不如随波逐流一点,把自己的意志交给别人,说不定会减轻几分痛苦。”
曾觉霖摇头道:“大首长,你错了,我现在之所以还没有死,只不过是因为我正在酝酿而已。”
严昭著道:“死也能酝酿。”